就在这个时候,后门被推开了,有人站在门口,叫了纪真宜的名字。
这人一进来这灰沉死气的画室大班都变得金碧辉煌、蓬荜生光了,一大半的视线被他聚过去。董元柏不得不承认,就算以他纯男性的眼光看,这都绝对是个万里难挑一的长相。
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清秀,说英俊又过于硬朗,萧萧肃肃,修颀高瘦,是自成一派的清贵俊美。
纪真宜被甜得七荤八素,捧着谢桥的脸推远,“小桥别这么看哥哥,我心脏有点受不住。”
“眼镜怎么都起雾了,冷不冷?进来进来。”纪真宜扯着谢桥的袖子,“今天怎么戴着眼镜?”
急着跑过来,忘了摘。
谢桥想了个讨巧的回答,“不好看吗?”
纪真宜迎着教室里各束艳羡的打量,把他带到自己位子那,“好看!怎么可能不好看,小桥是球草呢!”他用胳膊肘挨挨董元柏,“把陈智藏那的马扎给我拿来,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啊?没见我这来客人了?”
董元柏有点情绪,对帅哥好声好气的,一到他这颐指气使,真会看菜下碟,心里这么计较着却还是捞起马扎递过去了。
这边谢桥也对他那句话有些微词,“是客人吗?”
我是客人吗?
一句话得罪两个人的纪真宜夹在中间,浑然不觉,还耳背,“什么?你说什么?”他把马扎接过来按在地上,“小桥先委屈一下,坐在这等会儿,还没到下课的点呢。”
董元柏阴恻恻地用余光监视他们。
这人一来,纪真宜话都变多了,围着他叽叽喳喳,还附带动手动脚,摸一摸头发,扯一扯脸,那帅哥看起来高冷得要命,竟然也由他。
纪真宜人缘好,男女都吃得开,这会儿老师不在,胆大点稍微会来事的都围过来和谢桥搭讪了,女孩子们尤其雀跃。正好陈智也回来了,他人长得老成,乍一看还以为是个老师,刚蹲完坑,腋下夹着本故事会优哉游哉地踱进来,见到谢桥,“我操,兄弟长得可以啊,不挑了,下辈子我就长你这样了。”
纪真宜轰苍蝇似的赶他们,“滚蛋滚蛋,一个个的,离我们帅哥远点,饿虎扑食呢!”又跟吓小孩一样哄谢桥,“小桥不要理这些妖魔鬼怪啊,吃人知不知道!”
谢桥坐在小马扎上新奇地环看一圈,很忠诚乖巧地对他点头。
纪真宜把人全都打发走,到了放学的点,抄起调色盘去洗,跟谢桥说没事做的话,可以削炭笔玩。
什么叫可以削炭笔玩,明明是你躲懒想让人家给你削炭笔!
董元柏腹诽完,真见那大帅哥委委屈屈地坐在小马扎上任劳任怨地给纪真宜削炭笔,清凌凌的半张侧脸,鼻梁直挺,俊美得如雕如琢。
董元柏无由来一阵挫败,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不如他,至少单从外貌上看就已经被甩开两个太阳系了。
纪真宜肯定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他在心里弱弱地给自己找回场子。
等纪真宜洗完调色盘回来,夸了好一会儿“小桥削得真好”,把帅哥哄过去洗手了。
董元柏愣头愣脑,梗着脖子,很不合时宜地心直口快了,“他是你男朋友啊?”
纪真宜听了,啼笑皆非地“哈”了一声,左右看了两眼,不知想了什么,抛绣球似的把问题抛回去,“你说呢?”
我说?我能怎么说?我是半仙吗,能算到你们俩命里是不是一对!?
就在他怄气的时候,谢桥洗完手回来了,冬天水很凉,他边走边掸了掸指尖沾着的清水。
纪真宜抽了两张纸给他擦手,眉眼弯弯地看他,“小桥这么帅,给哥哥当男朋友好不好啊?”
第二十章(上)真想天天生气
此话无异于平地惊雷,谢桥和董元柏的心脏同时跳到了嗓子眼——谢桥还是横着跳的,脑子里简直爆了一朵核云,但就算张口心脏就要蹦出来,他也要说好。
结果纪真宜问完自己没憋住先笑了,他用大拇指比着谢桥,扭头对董元柏说,“这么大一帅哥,做我男朋友,你可够异想天开的,我配吗?”
董元柏顿时如释重负,心底乌云散尽,他看着后面帅哥眼里的星星关灯一样黯淡下去,心下爽歪歪,怎一个爽字了得。
纪真宜兀自把东西收拾好,浑然没有把谢桥心伤透的自觉,“回家了小桥。”
董元柏兴致昂扬,在他们出门的时候,“喂!”他朝纪真宜摇摇手,像一个专属于他们的暗号,“等会儿一块打游戏!”
纪真宜抬抬下巴,“行。”
董元柏正在那傻乐,感觉身侧有什么灼灼地烧着他,他喉头滚了滚,僵硬而缓慢地投去一瞥。
谢桥正倚在门框边冷冷睇着他,目光肃戾,薄红优美的上嘴唇稍稍掀开一条缝,发出个音,不知是“切”还是“嘁”,转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