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小时候见过为了邀宠敢明目张胆对小主子下手的下人,此后就留下心理阴影。进后宫也并不算得宠,宫里没有奴大欺主的宫人,但阳奉阴违的宫人却不少。
她要不是运气好生下儿子,而先帝又儿子少,得以她母以子贵坐上贵妃的位置,只怕也要被宫人区别对待。柳氏可是皇帝的心上人,就算她真要害人,又有几个宫人敢得罪她背后的皇帝。
李氏眼珠子一转,后宫大权在叶知秋手里,这件事她完全可以推出去,就当自己不知道,看仁寿宫怎么处理。
太监本来就是仁寿宫的眼线,听到李氏让他去仁寿宫举报,心中略有迟疑就被李氏盯住。“怎么,你不愿意?”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担心不早点揭穿柳太妃的阴谋,李小姐误用胭脂会受伤。”太监紧记叶知秋的吩咐,最好不要让李小姐受伤。
叶知秋的只是想让皇帝看清楚柳氏的真面目,可不想伤害无辜的人。她是不喜欢李氏,但是在李六前主动害人之前,她也不会主动针对对方。
李氏让她管,那就别怪她闹大。人证和物证都有了,直接把几方势力都请到进宫,让他们商量着怎么办。她可不会替皇帝收拾乱摊子,没有皇后急的人又不是她。
皇帝收到叶知秋的消息,才意识到好像之前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过,但他当时不相信,听过就把事情扔一边,所以他现在要怎么办。
一边恨柳氏太蠢,一边担心丞相和太傅不会错过逼他就范的机会。
事情正如皇帝所猜,所有人收到叶知秋的消息都积极进宫。丞相和太傅是想推自家孙女当皇后,其他人就是想看戏,至于李氏当然是想让侄女当皇后。
娘家还是太差了,曾祖父只是一个杀猪匠,好不容易把祖父培养成秀才,到父亲这一辈才中举,最后想办法谋了一个九品小官的职位。
她进宫是想博一个前途,她赌赢了,但家里男人不中用,至今也没一个进士。侄女当皇后就能至少再给家族三十年的时间发展。三十年砸钱砸人也要培养出一个进士,如果还不能就只能怪李家风水不好,没有世家大族的命。
李氏拉着皇帝要说悄悄话,叶知秋可不会给她机会:“李姐姐,您有什么话要和皇帝私下说,不能告诉我?”说完她似笑非笑地盯着母子俩,也不管正蹲下行礼的柳氏等人。
她可以不管,李氏却心疼侄女一直蹲着:“没有,我只是想看皇儿是不是瘦了。你赶紧让她们起来吧,你看柳妹妹都快要倒了。”
叶知秋瞥一眼柳太妃,见她确实摇摇欲坠才挥手让所有人都起来。
柳太妃心里不停骂叶知秋,面上还要挂着笑打听:“太后娘娘,您把所有人请来是有什么事?”所有人都提前知道所为何来,只有柳氏姑侄女不知道。
叶知秋朝山奈看一眼:“都到齐啦?”
“齐了。”
“你来说,告诉柳太妃发生什么事。”叶知秋可不想浪费口水,把解说的任务交给山奈,她正好观察在场众人的反应。
山奈用最简单的话把经过说了一遍,说完还不忘记呈上物证和人证。除了几盒下了药的胭脂,还有柳太妃娘家下人进出药铺买药的记录。她怕被人发现,不敢在太医院拿药,却没想到在药铺买药也有记录。
要怪只怪柳家的人自作聪明,做亏心事不想被更多的人发现,不敢去大药铺买药,特意挑了一家生意不好的小药铺。结果就因为生意不好,抓药的小二记得一清二楚,掌柜的账本上记得很清楚。
柳小姐到底年轻,还没听完人证的话,小脸就吓得面无血色。她悄悄把求助的眼神投向皇帝,她倒是不蠢,知道这个时候找柳太妃没用。
她们姑侄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姑姑要有办法脱身肯定会救她,万一不行她也要让皇帝心软。
皇帝死死盯着人证物证,对柳小姐抛过来的眼神视而不见。他不禁庆幸事情没成,真要害表妹毁容,他良心上肯定过不去。他要问当事人的意见:“表妹,你说怎么办?”
李六娘低头不语,上有两宫太后和皇帝,下有顾命大臣,中有晋王,哪轮到她一个小女子说话。这件事的重点也不是她说怎么办,怎么是仁寿宫要什么样的结果。
她不说话,皇帝只好找亲妈:“娘,表妹也没受伤,您看这事……”
李氏摆手:“你给我闭嘴!你表妹没受伤是她运气好,我不管,柳氏必须受处罚。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的,难怪所有人都不喜欢她。”
柳太妃自知身份不敌李氏,但也不允许有人当着她的说自家侄女,她要不站出来说话,以后宫里谁都可以踩她一脚。她直接无视铁证,露出最无辜的笑容:“这不能证明什么,虽然是我娘家的下人,但谁知道她有没有被收买,背主之人的话也有信?”
“说得好,晋王怎么看?”叶知秋摆明看热闹不怕事大。要按她的规矩来,管她柳小姐、李小姐全都请出宫去,不过考虑到皇帝的心情,就算了。这后宫越乱越好,一边是心上人,一边是亲梅竹马的表妹,闹得越大越好。
晋王替外孙女把爵位拿到手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他装成刚睡醒的样子,用懒洋洋的语气问皇帝怎么看,大有皇帝说了算的意思。
皇帝心中早有答案,但话到嘴边还是纠结一番:“我觉得这事可能是误会,好在没有人受伤,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不管是谁都绝不轻饶。”
皇帝说的算了当然是针对幕后主使,几个办事不利的下人肯定要处罚,不是他们反水,又怎么会被仁寿宫抓住把柄看笑话。
晋王没意见,但丞相和太傅不同意,俩个老狐狸一直没发表意见是等着对方先开口,眼看不说不行了才站出来。
“我不同意。”俩人几乎是同时说出口,反应过来后又朝对方投去鄙视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