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衣忽地又笑:“不过,也有好玩的时候。一回他来的时候,领着一个孩子。”
施晚奇道:“这算什么好事?”
云棠衣:“我起初也这么觉得,问他是不是在外头惹了风流债,他一时说不清,我气急,便跟他动手。不料那孩子至多八九岁,我二人在他跟前刀剑相向,他竟岿然不动,面无表情。听我二人争执声起,才小脸一皱,扭头就走。师兄见状,竟是顾不得招架我的剑,去追那小鬼了。”
施晚:“人小气性大。”
“可不是嘛。”云棠衣笑得合不拢嘴,“我脾气素来不好,见这孩子目中无人,更是怒上心头,只是还没做什么呢,只见他走了几步,就自己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师兄将他从雪里扒拉出来的时候,他面上竟糊满了血痕。”她唏嘘道:“我以为是摔到哪儿了,仔细一看,竟是他紧闭双眼不断往外涌血。原来这孩子中了毒,师兄带他来,是求我帮忙解毒的。”
施晚蹙起眉头:“中毒?这么小的年纪,谁会狠心到给他下毒?”
云棠衣摇摇头:“我当时也奇怪。纵这孩子性子来路不明,性子又不讨喜,可怎么着也没必要让他死。我瞧着他怪可怜,心想人命关天,便出手救人了。”
“可此毒甚是棘手。不止是日积月累的慢毒,且药效阴损。中毒者会逐渐五感尽失,最后在无知无觉中死去。”
“他体内淤积的毒已非少量,我于此道虽有涉猎,设法清毒,却还是没能保全他的眼睛。”
施晚心念一动,眼睛?她说的这人,莫非……
云棠衣自顾自回忆着:“寻常孩子知此噩耗,不是哭天抢地也该六神无主,他却很平静地提出要走。师兄当然不答应,说你娘将你托付给我,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我听他话里提到个‘孩儿他娘’,又起了性子,跟他掰扯起来,”云棠衣调笑道,“那小子许是听不得闹腾,动静一大,他面色就难看起来,眼睛又开始往外渗血,整张脸惨白惨白的,看着跟索命的小鬼一样。”
施晚:“然后呢?”
“难不成还能跟个病患计较?我当然只能先忍着火气,寻思着秋后算账。”云棠衣继续道:“但这回很凶险,又是高烧又是血流不止,我都估摸着再妙的手也回不了春,怎料他昏迷几天,竟挺过来了。”
“他……是谁,您知道吗?”施晚心里的猜测呼之欲出,急需确认。
云棠衣不慌不满道:“这才刚要说到呢。他昏迷这几天里,我也终于从师兄那儿逼问出他的来路——原不是什么风流韵事,而是一桩皇室秘辛。”
“先头也说了,我这师兄爱游历天下,没想到这几年,他竟是行走到了京城地界,还得了皇帝青眼,被指给六皇子作武学启蒙。”
“六皇子?”施晚有些懵了,京中谁人不知,六皇子自幼体弱多病,靠各种药材补品吊着命,活脱脱的药罐子,她是见过此人的,说话说急了都要咳喘半天,怎可能有学武的精力?
云棠衣冷哼一声:“六皇子体格康健,根本不是弱质之体,如今京城里流传的说法……指鹿为马的假话说得多了,也便成了一贯认知了。”
施晚听出了些端倪,“您是说……”
云棠衣笑笑:“你可要多些心眼儿。有些事情,有些想法,放在肚子里最安全。”
施晚沉吟片刻,请她继续讲当年的事情。
云棠衣徐徐开口:“六皇子武学上并无天分,倒是他的伴读天资奇高,师兄起了收徒的心思,可对方并不答应。若不是阴差阳错,是他代六皇子中了奇毒,除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