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祯终于见到哥哥,这些年所有的依赖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她一直黏在元斐身边,说什么都不愿意分开,直到夜晚降临,袁娘给元斐他们安排住宿,元祯依旧拉着元斐的手不放开,可怜兮兮地样子对着元斐。
元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怎么回事啊?都已经长这么大了,难道还想着要和哥哥一起睡觉么?”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与宠溺,目光温柔地看着眼前的人。
“可以吗?”元祯的声音微微颤抖着,眼眶泛红,泪水在眼角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滚落下来。她那清澈的眼神此刻充满了无助和哀伤,就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兔子,让人不禁心生怜悯,看着让人难以拒绝。可,两人都这般大了,也不适合睡在一起,但如今这样的场景,他真是不忍心伤了元祯的心。真当他不知道怎么办时,袁娘竟然抱着一床被子去了元祯的房间,看着两人还站在院子里,不禁调侃道:“怎么?要在外面冻一晚?”
元祯低头不语,她知道,母后曾经跟她说过,长大了要独立了,不可以再粘着哥哥,可此刻她真的很想再粘一次,她有好多话要跟哥哥说。显然是看出了元祯的心思,袁娘有些无奈的低头笑了笑:“真是服了你这个丫头,知道你粘哥哥,这不是给你拿了床被子过来了吗?今晚你们就住这屋,正好这药谷也没那么多房间给你们住,两两一间正好。”
元祯听闻袁娘所言后,心中不禁一动,原本有些黯淡无光的眼神瞬间变得明亮起来,仿佛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一般璀璨夺目。她紧紧地盯着袁娘,眼里全是感激和感谢之情,果然还是袁娘最懂她。此刻的元祯,心里难掩开心之意,就像一个刚刚吃到糖的孩子,脸上露出最纯真的笑容。元斐和袁娘互看一眼,还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心性,不管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在家人面前,她始终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喜欢依赖自己的孩子。
袁娘离开后,元祯亲自给元斐铺好了被子,将两人的枕头紧紧挨在一起,看着做完这一切的元祯,他的心里既无奈又心疼,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被人伺候着长大的娃娃,现在居然什么事都能自己干的很好了。除了心疼,还有一丝欣慰,他笑着看着元祯,上前摸了摸她的头:“你长大了,在经历了这次变故后,你比哥哥想象中坚强,你做的很好。”
“我不想成为哥哥还有父皇母后的负担。我真的长大了,15岁了,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了。”元祯撇撇嘴,过往的15年,她一直依靠着父母和兄长,虽说不至于刁蛮任性,可也是被保护的很好,可眼下,王卿和二皇兄的叛变,让她失去了原有的一切,也让她一夜之间失去了天真烂漫的资本。这一路走来,她成长了,也思考了。她甚至想过如果父兄皆不在了,她也绝不能坐以待毙,她要为他们报仇,终有一日,杀回东羽,让他们血债血偿。
“是啊,哥哥的祯儿长大了,真好。”元斐看着妹妹,心下一片柔软。
夜晚两人躺在床上,元祯似乎十分兴奋,一直拉着他的手,跟她说着这些时日的点点滴滴。元斐听得很认真,似乎身临其境感同身受一般,时而替她感到心疼,时而感叹她的决心。但是她绝口不提自己服毒后失明的那段时间,不想让兄长担心。可她不知道的是,程翌早就将她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都讲给了他听。他最爱的妹妹,真的受了很多苦,想到这里,他心里对程轩和王卿的仇恨就愈发深刻。寒光在眼中闪过,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将祯儿受到的苦难全都还给这些人,让他们也尝尝失去光明失去生音,失去一切的生不如死的滋味。
似乎是感到哥哥的情绪有些变化,元祯抬头看向元斐,果然,哥哥的眉头皱的很深。她抬起一只手,伸到元斐的眉心,想要试图帮他抹去眉间的愁绪,抚平他眉间的川字。元斐看着如此懂事的妹妹,心中一片酸楚。他抓住元祯的手,故作镇定的打趣道:“这么冷的天,手是不想要了吗?”说着便把她的手给重新塞进了被窝。
元祯始终圆睁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元斐,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向他诉说一般,小嘴里不停地和他说着话。尽管此刻的她早已困倦不堪,上下眼皮不停地打着架,但她依然顽强地支撑着不让自己睡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困顿至极的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早已牛头不对马嘴,让人听的稀里糊涂。元斐瞧着她的样子不禁觉得可爱,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如小时候哄她睡觉那般,一下一下,十分有节奏,嘴里还哼着她小时候最喜欢的歌谣,没多一会,元祯就渐渐没了声音,只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元斐安静地看着她的睡颜,心头难忍心疼,替她捋了捋额头挂在睫毛上的碎发,深情温柔的轻声说到:“好好睡,哥哥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说完自己也闭上眼睛休息,这么些时间,他总算能在妹妹身边好好放心的休息上一回。兄妹的再次相见,让他们彼此的牵挂和思念得到了舒缓,这些时日高度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放松,这一夜是他们睡的最舒坦的一夜,甚至在梦中都梦到了彼此小时候愉快玩耍的情景,连睡梦都是甜的。
程翌站在屋外,听着屋内渐渐安静的声音,知道他们是睡着了,转头准备回去休息时,看到了站在自己房门口抱着双臂打趣看着他的袁娘,一时间就像被抓包的贼一般竟然觉得有些心虚。他走到袁娘面前:“怎么还不睡?”
袁娘还不了解这小子的心思,存了打趣他的意思:“这不是守株待兔呢么?有些人,自己睡不着,也不知道想什么?”
“我就是担心他们这么长时间终于相聚,情绪激动。”
“你解释什么?人家是亲兄妹!”
“袁姨~我知道,我是真的担心他们,没有别的意思。”程翌简直有些惊讶,怎么能这么想他呢?他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随便吃醋的人嘛?
“知道你不是,逗你玩的。”袁娘眼瞧着他当真,心下想笑,可想想,此时也不是适合打趣的时候,眼下重逢之后将会面对更多新的问题,是继续待在云海还是和元斐返回东羽,这些都要去解决才是。
“好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路还很长,睡好了再说。”说完她便转身回了屋,留下程翌独自站在月色中,被寒意侵袭,思绪越发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