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之间的交流常常无需言语过多,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能传递千言万语。此刻,程翌静静地注视着眼前满脸疑惑的墨谷,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墨大人乃是聪慧之人,何不再仔细思量一番?"程翌的声音平淡如水,但其中蕴含的深意却让人不禁深思。墨谷闻言,眉头微皱,目光紧紧锁定在程翌那张看似云淡风轻的脸上,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端倪。
然而,程翌的眼神始终平静如渊,仿佛没有任何波澜。墨谷心中暗自思忖,难道真如自己所料,二殿下已经生出了异心?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远方,落在了已经转身扬鞭策马奔腾、一马当先的二殿下身上。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身影如今似乎多了几分决然与坚定。墨谷凝视着二殿下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或许,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无端揣测;又或许,事实正如自己所怀疑的那样……种种念头在墨谷脑海中交织盘旋,令他一时难以决断。他扬起马鞭,策马追上大部队,再次回到程翌身边:“殿下,为何?”
他想知道,为什么一向听话的二皇子,突然有了异样的想法,他想知道,初衷和目的,他亦要评估成败的可能,他不能拿整个督皇卫的前途和未来做这一场豪赌。
“墨大人,您可是父皇的心腹,岂会猜不到其中缘由呢?”程翌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插墨谷的心窝。他心中暗自惊诧,原来自己的猜测竟然与事实如此接近!然而,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恐惧和无奈。
墨谷深知,云皇对待二殿下的态度充满了猜忌与疑虑;对其生母的种种行径更是让人心寒齿冷;而对于元祯公主以及其他殿下所关心之人,云皇亦未曾给予应有的尊重与关怀。这一切的一切,无不在将二殿下逼向父子反目、兵戎相见的绝境。
“殿下,微臣实在惶恐啊!”墨谷不敢再多说什么。此刻,无需言语,聪明如他自然明白其中深意。他没有直接拒绝,便是已经给出了答案。于私心而言,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钧佑毁去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督皇卫。况且,作为一名臣子,他的确做了许多有愧于这位皇子之事。如今云皇性情暴戾,搞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不久前,冬羽新皇登基,虽然据说那新皇仁慈宽厚,但毕竟自家妹子惨死在对方境内,此仇不报非君子,这场外患内乱,云皇怕是难以招架得住了。
一路无言,程翌并没有带着大家奔赴战场,而是在城郊驻扎,他在等隆吉,等人到齐再出发也不迟。夜晚,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他坐在山头眺望着京城,灯火辉煌,看似繁华似锦,可这里面暗藏的汹涌,又岂是寻常百姓能够明白的。
母亲耗费了整整十年的时光才换来了云海的安宁与和平,但最终却客死他乡。直到离世之时,她心中仍然怀揣着未尽的遗憾。然而,那个曾经信誓旦旦地表示深爱着她的男人,此刻却依然安享着荣华富贵、左拥右抱美姬娇妾。面对如此不公平的命运和待遇,他决心要为母亲讨回公道!
墨谷静静地坐在树下,凝视着那个身影。尽管背影坚定挺拔,但其中流露出一丝悲壮之意。他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难以割舍的情感。这个孩子自小就被迫与母亲分离,为了赢得父皇的关爱,他表现得异常乖巧温顺,处处克制自己,力求做到完美无缺。能够成长为今日如此出色之人,着实经历了无数艰辛困苦。
明明如此出众卓越,容貌酷似陛下,甚至比大皇子还要相像几分,可为何陛下会如此猜忌疑虑呢?难道仅仅因为后宫中的那些风言风语吗?这样的事实令墨谷感到困惑不解,同时也对这位年轻的皇子心生怜。
他轻轻地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仿佛要将所有的疲惫和忧虑都一并掸去。然后,他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二皇子身旁坐下。
此刻,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然紧密相连,如同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般,命运共同体让彼此再无顾忌。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二皇子说道:“殿下啊!您看看这片辽阔壮丽的云海之地,虽然比不上强大的东羽帝国,但它也是一块富饶广袤、拥有深厚底蕴的土地呀!又岂是那些普通弱小之国所能轻易欺凌的呢?所以说……那个本岛国……”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下来,虽然话未说完,但其中蕴含的意思却已不言而喻。
二皇子程翌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对方会有此一问。他坦然地回答道:“这一切都是我精心策划安排的。”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情,程翌并没有丝毫想要掩饰或隐瞒的意图。因为在他看来,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决策。
接着,程翌继续说道:“那所谓的本岛不过是个弹丸之地而已,他们渴望得到更多的资源来发展壮大自己。而我们则提供给他们所需之物,双方各取所需,实现共赢罢了。至于云海嘛……从表面上看确实地大物博、资源丰富;然而实际上呢?其内部早已腐朽不堪!程轩这个人心术不正、阴险狡诈且心胸狭窄至极,简直跟咱们的父皇如出一辙啊!倘若云海落入他的掌控之中,那么老百姓们将会遭受怎样悲惨的待遇呢?恐怕只有天知道吧!”
“可是眼下这个本岛国,似乎有点不对劲。”墨谷对不上战场,可情报一线,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本王被抓,程轩无用,或许本岛国担心本王无法翻身,又不想失了这次机会,故而有些假戏真做,所以,得需见见他们。让他们安心。”两人不再说话,视线共同望向京城皇宫的方向。墨谷转头看向二皇子,说他像陛下,像也不像。他比云皇更坦荡,更有帝王风范。
“我是如假包换的父皇的孩子。亲生的。”程翌感受到墨谷疑惑的目光,知他心中所想,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这般云淡风轻地说出来。
墨谷有些震惊,却也感到万分尴尬,自己心中猜测被殿下给看了出来,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然而程翌却不甚在意,只是笑了笑道:“元祯公主身上有证明我身世的物件,母亲什么都告诉了他们,但真相如何,对父皇来说也不重要了。我是谁的儿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母亲的儿子就够了。”晚风徐徐,吹得人很是舒适,这一番话,说出了他心中压抑很久的情绪,反而觉得舒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