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谷心里跟明镜似的,对于云皇内心所思所想可谓一清二楚。放眼望去,这泱泱大云海之大,能够统领军队之人本来就寥寥无几。这些人要么在镇守边疆,要么这次已然跟随着大皇子出征沙场。然而,纵使手下有再精良善战的士兵,如果主帅胡乱发号施令,那么即使是最优秀的军队也难以扛起胜利的大旗。又有谁敢轻易违抗军令呢?毕竟,相比起战死沙场,违抗军令所带来的后果往往更为可怕。所以此时此刻,面对云皇的问题,墨谷心中自然知道,除了二皇子之外,还有谁能够力挽狂澜呢?可,他能想到的,难道云皇会想不到吗?
此刻的他只能乖乖地趴在地上,不断高呼“惶恐”,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出口。因为他深知云皇性情多变、喜怒无常,而二皇子更是云皇心头的一根刺。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去触碰那根敏感的神经,自讨没趣呢?
云皇紧紧地皱着眉头,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墨谷,迫切地想要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个答案。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墨谷始终低着头保持沉默,这让云皇心中的愤懑愈发强烈起来。
“哼!”云皇忍不住怒哼一声,心想如今这世上的人怎都变得如此狡猾精明?竟然连他也不敢直面回应自己的问题!一想到此处,他顿感心头一阵烦闷难耐,仿佛有一股无名之火在胸膛燃烧。
这些年来,云海的武将数量日渐减少,平日里风平浪静倒也罢了,但真到关键时刻,竟然连一个能担重任之人都寻觅不得。莫非没了那可恶的野种,他堂堂云皇便再难成就大事不成?
这般念头不断在云皇脑海盘旋,令他愈发焦躁不安,而眼前跪着的墨谷此刻也显得格外刺眼。盛怒之下,云皇猛地伸手抓起书桌上的砚台,毫不犹豫地朝墨谷狠狠砸去。“废物,朕养你们有何用。”
砚台狠狠地砸向了墨谷的额头,正中目标后,鲜血瞬间如决堤般从伤口涌出,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与此同时,云皇那愤怒的咆哮声也响彻整个房间:"没用的废物!"
福元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见墨谷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低垂着头,任凭鲜血不断流淌而下,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福元的心跳急速加快,双腿发软,几乎无法站立。他从未见过云皇如此失态,心中不禁对这位平日里威严无比的皇帝产生了一丝恐惧。
"陛下息怒啊!"福元慌忙跪倒在地,身体颤抖不止,声音带着哭腔说道。他深知此时必须想尽办法平息云皇的怒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云皇似乎并不打算轻易罢休,他继续怒吼道:"息怒?朕怎么可能息怒!这么大一个国家,居然找不出一个能够带兵打仗的人才,兵部那些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
听到云皇的质问,福元额头上冷汗涔涔。他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云皇那充满怒意的眼神,因为即使隔着眼就能感受到云皇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仿佛要将一切都撕裂开来。沉默片刻后,福元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陛下,兵部目前是由大皇子负责主事。"说完这句话,福元感觉自己像是等待审判的罪犯一般,紧张到了极点。
这句话一出口,仿佛一道惊雷炸响在云皇的耳边!跪在地上的二人能清晰地感受到云皇那即将喷涌而出、如火山般炸裂的愤怒情绪,福元更是吓得浑身发抖,战战兢兢,谁也不敢再多发一言!
云皇此时终于回过神来——当初,为了让程轩得到锻炼并有所成长,自己可是煞费苦心啊!不仅将兵部交给他打理,还一心想要培养他成才,可以说是寄予厚望;同时也是想借此机会帮他树立威信,但万万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他居然如此荒唐,一事无成。想到这里云皇便痛心疾首、悔恨不已!他紧闭双眼,实在不愿再去强迫自己想起这个烂泥巴扶不上墙的儿子,这往后,云海交到他手上可如何是好?好不容易守住的一切,难道就要这样,后继无人或者看着它衰败。
经过短暂而又漫长的沉默后,云皇最终还是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道:“速去将程翌带来见朕吧!”事已至此,他不得不面对现实,承认那个被自己怀疑为野种的孩子,此刻确实才是整个云海真正能够统领军队、征战沙场的将帅之才。国之大事面前,他只能咬牙将他释放,将立功的机会推到他的面前。杀不得。云皇的眼中寒光乍现,可也转瞬即逝,他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的情绪,等待着程翌的到来。
没过多久,程翌就被人领进大殿之中。只见他单膝跪地,向云皇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待到行完礼之后,他这才注意到旁边还跪着一个人——墨谷。此刻,墨谷额头上的鲜血已经开始干涸,它们紧紧地黏着头发,并吸附在额头之上,使得墨谷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不堪,脸色更是苍白如纸。然而即便如此,他依然保持着最初的姿势,静静地跪在那里,没有丝毫动弹之意。因为皇帝尚未开口让他起身,所以他甚至连动一下都不敢。
云皇凝视着眼前这张与万青言极为酷似的面庞,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那温柔婉约的身影,心中一阵剧痛袭来,迫使他痛苦地闭上双眼,企图将那些挥之不去的影像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你可知晓,朕缘何要将你关押在此天牢?”云皇强忍着内心的复杂之色,声音低沉地质问道。
“儿臣未能击败敌军,让父皇失望了。”程翌的眼睛永远那么干净,看着云皇的时候带着懊恼,仿佛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儿臣不为自己找任何借口,甘愿接受惩罚。
看着如此坚毅懂事的孩子,云皇心里的矛盾又开始打架,这么多年,他对这个孩子可以说极度矛盾,最爱的女人,有可能生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他清了清嗓子:“你既然知道自己失利,又当如何弥补?因为你的失利,我军现在节节败退,十分被动,你可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