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未完,只见朝臣中一个中年武将冲了出来,礼也忘了行,抖着一把嗓子,难以置信地问辛尚允道,“辛大人,你说什么?远山……死了?
辛尚允只觉头“嗡”的一声,该死,梁洛书只说了遇刺,而他说的却是身亡,今日这朝堂之上,元平是不会放过他了。
梁洛书这一手玩得纯熟啊,辛尚允抬了抬头看向梁洛书,目中似火。
元平跌跌撞撞地走向辛尚允,再次问道,“辛大人,你说话啊!远山他,到底怎么了?!”
辛尚允不敢看元平的眼睛,若不是至交好友,元平也不会将家中长子送到他的军营,而今怎么就突然出了这么档子事!
辛尚允终究转过头,低哑着声音对元平说道,“元兄,昨天夜里,远山遭奸人刺杀……身亡。”
元平踉跄后退一步,咚一声双膝跪地,整个人颤抖不止,面上老泪纵横,拱手向陈泽道,“皇上,我儿远山忠心为国,如今竟遭不明恶人刺杀,此事无论如何要彻查啊!”
跟着手指向辛尚允,“辛大人,你我同袍多年,我将远山交予你,原是指望能在你军中得到你的教诲、提携,而不是混乱发生之时,任由他冲在最前面,替人当靶子被人刺杀!”
“啪!”陈泽重重拍了下榻上案几,朝堂之上顿时静了下来。
垂幔之后陈泽站起了身,来回踱步走动着,隐有怒气。
“你们……”他指向跪立在中间的二人,“身为禁军统领,这么多年治不好一个南城,如今祸端酿到了自己头上,堂堂总兵死于乱仗之中,说出去成何体统!朕平得了西北疏勒狼国,挡得了东南海寇,却栽在了区区一个南城,辛大人,你让朕好有颜面啊!”
辛尚允浑身冷汗直流,却仍冒死说道,“臣斗胆禀告,总兵之死未必是因南城混乱,恐有人故意行刺。”说着一边拿眼瞟了瞟立于垂幔之下右侧台阶的太子陈佶。
陈佶神色未动,梁洛书又道,“辛大人此番说辞更奇怪了,于公,谁敢公然行刺禁军?于私,总兵元远山与何人有如此大的私仇吗?”
元平此时又道,“辛大人又何须狡辩,远山何时与人有过私仇,平日里只知读书习武……”
陈泽再次打断,“元平,朕知你陡然听到丧子噩耗,心内难平,朕也答应你,必会将此事彻查,但你须安抚好情绪,待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勿须干扰任何调查。”
元平含泪应了,朝中众人颇有同情,家中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还是在朝堂之上被他人告知,换做自己无论如何也都接受不了。
没想到祁言之此时出列,拱手向陈泽说道,“皇上,辛大人于先皇之时起,伴于先皇和皇上身侧数十年有余,从近身侍卫到禁军统领,无一不以皇上安危、天下安危为己任,从不敢有懈怠,如今南城久治难平,臣料想辛大人心中每每想到也如鲠在喉,今日出现这么大的案子,身为禁军统领,自然承担失职之罪难辞其咎,刚才所说言论也并非是为推脱,只是,”他顿了顿身形,继续说道,“到底是因南城混乱,还是因他人寻仇,此时需待调查方可有结论。”
辛尚允再向陈泽恳切说道,“臣同附议请奏。”
“好!朕准了你,大理寺卿姜晚笙,派人协助辛大人彻查此事。”
姜晚笙出列,领旨谢恩。
辛尚允和祁言之都退了回去,梁洛书却还立于朝堂之中,陈泽坐回榻上,问道,“太傅可还有别的事要禀报?”
梁洛书今日神清气朗,脸上沟壑似都浅了几层,目露精光说道,“自那日西北紧急军报,臣等与皇上于议事阁商议调换镇北营统帅一职时,便发觉如今朝中人才凋零,吏部尚书李宁远多次向内阁提议,是否可以由诸位大臣们举荐青年才俊,作为朝中的人才储备,此事祁阁老一直未向皇上禀报,如今又出了南城的乱子,正是用人之际,臣今日斗胆向皇上请示,是否可行?”
陈泽闭目思忖片刻,开口道,“此法可行,朝中用人也并非一定要经过殿试,非常时期有非常之法。”又道,“李宁远,如今很缺人吗?”
吏部尚书李宁远出列,道,“回皇上,如今各部均有不少空缺,每每遇到紧要之时便向臣要人,臣也着实为难。”
陈泽点了点头,问堂下群臣,“诸位可有举荐?”
这一问之下,呼啦啦冲出来好几位,争先恐后道“皇上臣有!”
陈泽大手一挥,指向梁洛书,“太傅先来。”
梁洛书不疾不徐,道,“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云野世子与折桂郡主订婚大典之上,一位代替太子出战骑射场的少年英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