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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第1页）

都怪松县县令，喝多了酒，跟二爷乱出主意，这下帮倒忙了罢。真不知道松县县令那几位夫人，是怎么被哄进门的。

春艳与秋素默默地备热水，绞帕子，大气都不敢出。二爷的脸阴沉得像快要下雪的乌云，稍微不注意便会爆发，她们还是只做事，不说话的好。

李纹仰面躺着，身上盖的是嫩黄绣连枝茱萸的锦被，更衬得脸儿有小又白。一对眉儿紧紧蹙着，连在梦里，都想着烦心事。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就在春艳和秋素就要受不了这阴沉的氛围之时，小松终于回来了：&ldo;二爷，二爷，大夫来了。&rdo;

那大夫是本地德高望重的名医，已是胡子花白，轻易不出诊。此时被小松拉着跑了一路，可怜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还未坐下喝一口茶，薛蝌便道：&ldo;大夫，事出紧急，有劳了。&rdo;

老大夫只得掩下几口唾沫，上前看诊。薛蝌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老大夫的动作，没有片刻偏离。

只见老大夫先是眉头紧皱，继而踌躇再三，然后露出一丝喜色，最后又皱起眉头。饶是善于察言观色的春艳，也是一头雾水。

&ldo;大夫，我家夫人如何?严重么?&rdo;

老大夫沉吟片刻，拖长了声调：&ldo;严重么--&rdo;

秋素已然上前一步：&ldo;很严重?&rdo;

&ldo;倒是不严重。&rdo;

众人正要松一口气，只听得老大夫又道：&ldo;只是尊夫人气血有些亏损，需要好好补一补，还有，别再惹得她生气了。这是头一胎，须得小心谨慎。&rdo;

这一番话说的又长又慢，几个下人都盯着老大夫，小松恨不得上前替他拍一拍背，好让他快点说完。只有薛蝌一直很耐心，一点一点听着。

老大夫说完最后一句话，众人只当他还未说完，一直眼睁睁地等着，老大夫也不管，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喝完，坐到案几旁边开始提笔写药方。

薛蝌立在一旁等了半日，老大夫都不再说话，才恍然道：&ldo;大夫，您诊完了?等等，您刚才最后两句话是什么?&rdo;

老大夫停了笔，一副我已经说得很慢了你怎么还是没听清楚的表情。小松机灵，上前塞了一块银子：&ldo;大夫，您受累了。&rdo;

老大夫这才又开金口：&ldo;老夫说，别再惹得她生气了。这是头一胎，须得小心谨慎。&rdo;

&ldo;胎气，胎气?&rdo;薛蝌还在琢磨着两个字的意思，春艳已经拉着秋素上前跪下了，面上满是惊喜的表情：&ldo;恭喜二爷，贺喜二爷，二奶奶她，她有喜了!&rdo;

&ldo;你说什么?&rdo;

春艳忍着一肚子笑意，又换了个说法：&ldo;二爷，您要当父亲了，二奶奶要当母亲了。我们这薛府呀，要添小主子了。&rdo;

薛蝌这一生读了许多书，却没有哪一句话像春艳说的这般费解。等到他缓慢地明白之时，一股巨大的喜悦当头罩下，让他脑子一片空白。

春艳无奈，只得去请来了梁氏，梁氏和薛宝钗，邢岫烟笑眯眯地进来之时，薛蝌还是一副呆若木鸡的表情。

薛宝钗指着薛蝌对邢岫烟笑道：&ldo;邢妹妹，你看看，这莫不是你们针织坊走失的玩偶，快些领回去罢。&rdo;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邢岫烟望了望床上的李纹，道：&ldo;这么吵纹姐儿都没醒，想必的确是气血弱了，需要多多进补。&rdo;

这一句话像是解了薛蝌的定身术，薛蝌眼神开始活络了：&ldo;娘，您看，要给纹儿置办些什么?虽然说怀胎十月，但是东西要现在开始慢慢准备，到时候才不会短缺。&rdo;

薛宝钗笑道：&ldo;不错，二弟算是回神了。&rdo;

梁氏眉眼弯弯：&ldo;蝌儿，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罢，一切交给娘来照顾，娘保证明年孙儿顺顺利利出生。唉，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们薛蝌，有后啦。&rdo;

众人都上前贺喜，一片高低起伏的祝词之中，邢岫烟眼尖，道：&ldo;纹儿她醒了。&rdo;

话音刚落，薛蝌已经分开众人来到李纹床前，李纹悠悠转醒，看到房间里站满了人，吓了一跳：&ldo;这是怎么了?&rdo;

薛宝钗拦住刚要出声的梁氏，掩嘴一笑：&ldo;这个，就让咱们薛蝌告诉你罢。&rdo;

梁氏会意，带着一群人乌压压地走了。由闹到静，也就这么半盏茶的功夫。夫妻俩默默对视了几息，李纹受不了薛蝌的目光，率先偏开头：&ldo;你，你又做了什么?&rdo;

薛蝌低叹一声：&ldo;是我，是我让你受苦了，可是我心中欢喜，无可抑制。&rdo;

李纹古怪地看着他：&ldo;你还未吃药是不是，都烧糊涂了。&rdo;

薛蝌牵过李纹的两只手，把脸深深的埋进去：&ldo;纹儿，你要为我生孩子了!&rdo;

一股暖流冲刷过李纹的心，她一时茫然，不知是悲还是喜：&ldo;我有孕了?&rdo;

她把手放在小腹上，那里还很平坦，根本感觉不到什么。但是却有一个小生命在生长，多么奇妙。

李纹的心忽然变得很柔软，如同经冬的桃树，在一缕春风的吹拂下，开出了第一朵花。

&ldo;我有孕了。&rdo;

薛蝌将李纹小心翼翼拥入怀中：&ldo;纹儿，不管过去如何，今后，我这心里，只会得你一人，请你，信我。&rdo;

李纹靠着薛蝌，这是她的丈夫，也是孩子的父亲。他们永远，都会羁绊在一起，不会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