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关天,她还是去找董副总管商量商量罢,董副总管就算知道言泓有隐疾,应该也是不碍事的,毕竟董训是一个刻板忠诚的人。
邢岫烟这样想着,推门而出,外面的风一下子吹进来,邢岫烟顿住了:她不知道董副总管住在哪里啊。
&ldo;姑娘,你要找什么?&rdo;这时,木三哥恰好经过。
邢岫烟忙道:&ldo;木三哥,你知不知道董副总管住在哪里?&rdo;
&ldo;叫我三哥就行,&rdo;木三哥道:&ldo;村长想叫言总管出来再喝一杯,董副总管拦下了,于是董副总管和董掌柜就替了言总管去和村里的兄弟们喝酒了。&rdo;
邢岫烟暗道糟糕,董训父子被拉去喝酒,肯定会被村里的男人灌得烂醉,焉能清醒着离开酒桌。找董训商量这个办法,怕是行不通了。
&ldo;三哥,是这样。&rdo;邢岫烟狠狠咳了几声,道:&ldo;我刚才喝了一壶凉水,现在头疼,肚子也疼,你能不能帮我请葛大夫来。&rdo;
邢岫烟咳得双眼含泪,楚楚无助。漂亮姑娘的可怜的模样总是让人多一分心疼,木三哥忙道:&ldo;哎哟,那葛大夫说配好了药他就要走了,我得赶紧去拦住他,你等等啊。&rdo;说罢一溜烟跑了。
邢岫烟道了谢,笑容在转身的一瞬间如烟云消散,若是连葛大夫都走了,她怕是要连夜遁走,回一趟康平田庄了。前路艰险,她却不得不行。
暮色四合,白天的温度在慢慢退去,风也变得凉了。几只晚归的鸟儿从屋檐上飞过,留下一串清脆的鸣叫。邢岫烟看了一眼慢慢坠下去的夕阳,折身回房。言泓静静地躺着,这一刻,他既不冷漠,也不疏离。脸上因为发烫的缘故,微微发红,看起来顺从又温和。
邢岫烟走过去,半跪在床边,略宽的裙裾铺在地上,像一朵半开的花。她紧紧握住言泓温热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喃喃道:&ldo;言泓,我心里很慌张,怕你出事,你快点好起来,行不行。&rdo;
垂眸之间,她没有看到,言泓浓黑的眼睫颤了颤。
好在,事情没有邢岫烟想象的那么糟糕,一刻钟后,气喘吁吁的葛大夫敲响了门,道:&ldo;邢姑娘,你,你哪儿不舒服呀?&rdo;
邢岫烟一直紧握的手松开了,她忽然觉得葛大夫满头大汗的样子十分可亲。
&ldo;葛大夫,看到你真是太高兴了。&rdo;
&ldo;好说好说。&rdo;葛大夫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提着药箱走进来,他本来已经喜滋滋走到村口,想着可以回家了。没想到有村民匆匆忙忙喊住他,说是言总管跟前的丫头病了,让他去看一眼。
葛大夫回家的热烈心情生生刹住了,一个丫头无足轻重,但言总管是他的大金主,怎么着也得看在言总管的面子上,治好他的丫头。可是如今看这丫头的面色,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啊?
&ldo;邢姑娘,老夫给你把把脉罢。&rdo;葛大夫一脸疑惑。
邢岫烟笑了笑,从袖中拿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银票,道:&ldo;葛大夫,岫烟想请您帮一个忙,这张银票算是给您跑腿的辛苦费,事成之后,另一张银票也会奉上。&rdo;
葛大夫从邢岫烟手中接过银票,看到银票上的数字,他睁大了眼睛。
宽敞的场地之中,晒着大大小小的渔网,梁峒坐在他的老位置上,对着一封信发呆。
满天沉沉的暮色,像是朝他压下来。
&ldo;爹,你在想什么呢,咦,谁给你的信。&rdo;
梁峒没来得及护住手中的信,就被梁临拿了去,他站起来道:&ldo;臭小子,谁叫你拿的,还给我。&rdo;
梁临快速地把信看了一遍,咋舌道:&ldo;我的天,言总管在半路上被人暗算了,谁的胆子那么大!&rdo;
梁峒把信收起来:&ldo;就是不知道是谁,才头痛。&rdo;
梁临道:&ldo;信上说让爹暗中查一查,爹想好从哪里下手了么?&rdo;
&ldo;与我们田庄结怨的人,算不得多。行了,别在这烦我。&rdo;
&ldo;我是来叫您回家吃饭的。&rdo;
梁峒瞪了儿子一眼,负手朝村中走去,梁临的眼珠转了几转,笑嘻嘻问:&ldo;爹,若是我找到了暗算言总管的凶手,是不是就立功了?&rdo;
&ldo;就你?&rdo;梁峒满脸写着不相信,不可能:&ldo;你跟着许荣学得怎么样了?&rdo;
&ldo;那里不适合我,不能让我一展所长。&rdo;梁临沮丧着脸。
&ldo;那你想怎么样,还是胡天胡地?&rdo;
&ldo;瞧您说的。&rdo;梁临道:&ldo;我可是您亲儿子啊。&rdo;
梁峒不想理他,梁临颠颠地跟在后面,又笑道:&ldo;爹,你就说罢,若是我找到了暗算言总管的人是不是就立功了?&rdo;
&ldo;何止是立功,酿酒坊你也不用去了。&rdo;梁峒目光一闪,得了功劳,他就名正言顺地向言泓举荐儿子顶了秦暮留下的空缺。当上副总管之后,自然不用去酿酒坊了。
梁临听了,心中暗喜。他想起在绿柳山庄发现的身影,十分笃定那就是多年前被赶出去的卢副总管卢非。言总管这次遇险,十有八九是卢飞的手笔,只要他梁临找到证据,就可以立功了。
想到以后不用去那混杂着酒气和汗气的酿酒坊,不用再跟着许荣一遍一遍地熟悉酿酒的过程,他简直想跳起来。冷不防撞上了硬邦邦的东西,痛得他大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