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岫烟回过身来:&ldo;言总管还有什么吩咐?&rdo;
言泓道:&ldo;对于这件事,你有何看法,觉得该如何应对?&rdo;
&ldo;你是在问我?&rdo;
&ldo;怎么,我的话说得不清楚?&rdo;
真的在询问她的意见,邢岫烟心里一喜,她是遇到了一个好上峰啊。
嘴边的笑意荡漾开来。
邢岫烟略微整理的一下思绪,道:&ldo;首先,我们恐怕要高兴一下。&rdo;
言泓目光一闪:&ldo;噢?&rdo;
&ldo;因为有人仿制我们的玩偶,恰恰说明我们的玩偶已经名声在外,有利可图。&rdo;
言泓难得地笑了一下,如冰封千年的湖面裂开了小小的缝隙。这个开头,有些出人意表啊。
邢岫烟看着言泓上扬的嘴角,不由得跟着微笑,继续道:&ldo;玩偶并不难做,很容易仿制。就算是精明如您,也不可能与他们慢慢说理去,太浪费时间。&rdo;
言泓挑了一下眉尖,与他们慢慢说理,这个法子太笨了,他还有其他方法。
邢岫烟没有注意言泓的表情,她在心里过了一遍自己的建议,道:&ldo;岫烟这里列了几点,您暂且听着玩罢。第一,我们必须不断推陈出新,永远走在其他人的前面,让买家和民众对我们针织坊出的玩偶保持新鲜感。
第二,在后面推出的玩偶成品上面绣上康平字样,打上自己的印记。
第三,除了玩偶,我们还可以做玩偶模样的迎枕,香囊,绣鞋,锦被。与买家的生活贴近一些,既能玩又能用。
第四,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加大一些对针织坊的银钱支持,让我们在选料上多一些改进。&rdo;
长长的一番话说下来,邢岫烟没有感到口干舌燥,而是轻松无比。思虑了多时的想法终于有人倾听,她打心眼里高兴。
言泓默默地听着,她这些想法,的确切实可行,也比较周全。邢岫烟,真可以算得上是经商的人才了。若邢岫烟是个少年,他倒是想带在身边亲自培养。虽说他并不轻视女子,但女儿家名声重要,也是需要顾忌的。
以后在礼数范围之内,能提点就提点罢。田庄需要人才,方能长久兴盛。
邢岫烟等了一会儿,见言泓只是望着远处,目光时而清浅时而深沉,很久没有答话,心里开始打起鼓来,她刚才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么?
&ldo;言总管,&rdo;邢岫烟的手指在衣袖下绞了又绞:&ldo;有什么不妥之处,请您指正。&rdo;
&ldo;先按你说的去做,以后有什么问题,再改进。&rdo;
&ldo;您同意了?&rdo;邢岫烟目光微微发亮,映得她的容颜清润白皙。
言泓一时被这焕发的容光闪了神,偏过头去,问:&ldo;针织坊是由董婶掌管,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工,为什么对针织坊的生意如此上心?针织坊维持如今的境况也不错,一般人会就此满足。&rdo;
&ldo;岫烟对生意方面很感兴趣,也喜欢钱越来越多的感觉。&rdo;邢岫烟直言不讳,笑道:&ldo;也许是以前穷怕了罢。&rdo;
言泓点点头,只听得邢岫烟随后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如果无心,只当是轻风过耳畔罢了。
&ldo;再说,女人除了嫁人生子,还有其他的人生价值。&rdo;
言泓心底一震,这一句话从这小姑娘的嘴里说出来,除了有对自身的无奈,还有对男权淡淡的嘲讽。他从小对于女人们的那些看法,在这一刻,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ldo;从下个月起,你每月月初可以去公中支银子,用于针织坊的生意。至于具体怎么用,由你自己做主。&rdo;
邢岫烟抬起头,惊喜令她原本清湛的眸子光华婉转:&ldo;多谢言总管,岫烟一定竭尽所能,把针织坊管理好。每一次当你回过头来,都会发现针织坊更上一层楼。&rdo;
&ldo;切勿把话说得太满,有些人吹牛吹得越大,后面就摔得越惨。&rdo;邢岫烟毕竟只有十四岁,言泓不得不敲打敲打。
&ldo;言总管的教诲,岫烟谨记在心。&rdo;
&ldo;我那里有一张帖子,是保定首富凌旭之妻凌夫人的寿帖,你代我去罢。&rdo;
邢岫烟只愣了一小下,就明白了言泓的用意。保定首富之妻的寿宴,去的一定是显赫人家的女眷。她去了,可以适当摸一摸她们圈子的癖好,做个问卷调查,回来以后对玩偶进行改进和创新。
邢岫烟越想越高兴,颇有摩拳擦掌的意思,言泓看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心知她的脑子在不停地转,不由得莞尔。
远远地,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这一响鞭炮放完,喜宴也应该结束了。邢岫烟抬眸,发现言泓一直在看着她。
风过,田地卷起碧绿的波纹。邢岫烟垂下眸子,那碧绿的波纹,似乎不小心卷到她心里去了,轻轻漾开,有点轻微的痒,又有点细小的欢喜。
公事谈完,接下来似乎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出现短暂的空白,眼看气氛要变化,言泓清咳一声,道:&ldo;无事的话,你就回去罢。&rdo;
邢岫烟轻舒一口气,该说的她已经说完了,也得到了不错的结果,总体来说,今日相当的圆满,唯一的缺憾就是她的肚子还饿着。正这样想,邢岫烟的肚子像是回应她一般,发出了响亮的咕噜声。虽然只有一声,也足够她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