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怡妃姐姐。”
眼见着怡妃刚抬脚跨入偏殿,那珍婕妤忙站起身来,面上挂着极为喜庆的笑意,还未等怡妃入座便笑道:“也恭喜翊王殿下了。姐姐这么多年,一直为殿下的婚事操心,如今终于可以放心了。”
珍婕妤这几句话说得倒是真心实意,怡妃虽然心里戒备,可闻言也露出了一个笑容:“妹妹这话说得不错。我这辈子,不过就想看着自己的儿子成亲生子,可惜骓儿性子倔强,又一直在外头领兵,我左盼右盼,才盼来他娶媳妇这一天。”
“真是难为姐姐了。”
珍婕妤忙道。见怡妃面色和暖,显然心情不错,那珍婕妤又笑道:“翊王殿下大婚的好事儿,宫里都传了个遍,我这几日同席贵人、朱美人几个闲来无事,在我宫里闲聊,才听说翊王殿下定下的是先礼部侍郎步大人的独女?这可真是书香门第。”
怡妃点点头,珍婕妤却话锋一转:“不过也有些可惜了,这位步小姐听说生得美貌,只是这家世着实普通了些,说是先礼部侍郎的女儿,可却是个实打实的孤女……不过想来这位小姐定然是机灵的,不然怎么能得了翊王殿下的欢心,竟然能够嫁入王府做正妃……”
“啪”的一声传来,打断了珍婕妤喋喋不休的话语。珍婕妤惊讶抬头,却见怡妃铁青了面色,方才重重掼在紫檀木方几上的茶盏吃不住劲,里头的雨前龙井溅得满桌都是。
“珍婕妤这些闲话都是打哪儿听来的?”
怡妃冷笑一声:“皇上亲自下旨定下的婚事,后宫里竟有人拿来说嘴?这岂有此理!本宫即刻便去面见皇后,请皇后娘娘整肃后宫风气,不然这以后,连皇上身边的事也有人敢拿出来嚼舌根了!”
不由分说让人送走了面露惊慌的珍婕妤,贴身宫女扶着怡妃慢慢地往后头走,谨慎地低声问道;“娘娘,您可是真的要去告诉皇后娘娘?”
怡妃摇了摇头,方才面上的盛怒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思索。
“你这两日在外头,可曾听到什么?”
那宫女咬了咬唇,微微点了点头:“奴婢今早出去打水,就听到有别的宫里的小宫女在井边叽叽喳喳,说的都是翊王殿下大婚的事,还将步小姐的身世说得绘声绘色,想必如今在宫里已经传遍了。”
扶着宫女的手缓缓前行的怡妃柳眉一蹙,仔细地思索了一番,随即对那宫女低声道:“看来这又是有人有意在宫里挑起闲言碎语,只是本宫还不知道这究竟意欲何为,不过事关骓儿,咱们也不能就这样轻轻放过了。回头你吩咐下去,让宫里的人随时收集宫中的风言风语,看看能不能找到传话的源头,还有,找人递消息给骓儿,让他心里也好有个防备。”
自打从宫里回来,祁王的面色就一直不好看。伺候的小厮和丫头们全都战战兢兢,直到祁王叫了酒菜又叫了新宠歌姬一个人自斟自饮,又将他们全都赶出了屋子,这些下人才松了口气。
“主子,听说殿下又宿在那个苏州来的歌姬院子里了。”
捧着水盆进来的丫头看着自己的主子一脸轻松地盘腿坐在床上,手里端着一盘洗净的果子,口中还自得其乐地哼着小曲,不由得上前埋怨道。
“殿下之前一直宠着主子,一个月有一半都宿在主子这里,怎么这些日子突然来得少了?”
那被称为主子的女子抬起眼帘斜睨了丫头一眼,斜飞的眼角端的是风情万种,正是此前祁王宠爱的那个侍妾。这侍妾出身勾栏,这样的出身入了王府却极得祁王喜爱,竟然纳了她做名正言顺的侧室,王府的人都称其为娆夫人。
这娆夫人扫了一眼自己的丫头,浑不在意地继续吃着果子道:“殿下不来又有什么不好?近来殿下的心绪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好端端地突然发起火来,将我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了,好悬将火都撒到我身上,若非我机灵闪躲得快……对了,不说这个,此前我让你去悄悄打听的事情,可有什么头绪了?”
那丫头听了这话忙四下望了望,见无人才上前凑到娆夫人面前低声道:“奴婢想了个法子灌醉了外院的一个护卫,因此打听到了一些,只是主子,这些事可绝不是咱们后宅能够轻易打听的,若是让殿下知道了可不得了,您知道这些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还能做什么?不过是找个护身符罢了……”
那娆夫人嗤笑一声,将盘子撂在一边拍拍手,眼中流露出了几分讥诮:“我又不是王妃那样高贵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日后出了什么乱子也没人敢动,我若是手中不握着什么把柄,万一以后真的灭顶之灾降临,岂不是连条活路也找不到了?”
☆、第五十四章
自打赐婚当日来了一拨送礼的宾客后,步怀珺便吩咐外院的小厮看紧宅子,若是再有人上门便说自己身子不适,如此很是打发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然而这日,一架垂缀着金银流苏的圆盖凤轿落在步宅门口,后头还跟了十来辆清油小车鱼贯而入,不过片刻就将步宅门口的胡同占了个满满当当。
“什么?竟然是岷王妃亲自来了?”
正在后头院子里习练礼仪的步怀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急匆匆赶来报信的仆妇却重重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是岷王妃到了,那位娘娘如今身怀六甲,因此身边带了不少人伺候,更带来了不少东西赏赐。现下孙妈妈正带着几个仆妇将人往里头请,还请小姐速速出去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