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整个城中却已经宵禁,或许是因为近来城里的气氛不一样,平日喜欢在大街上闲逛的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越国都城一处看似普通的小宅院,院门紧闭。两重院落,后一处院落室中悬着一只带着淡淡香味的夜明珠。夫人就斜靠在榻上,闭上眼睛享受着难得悠闲的时刻。每个月的这一天,她都得选择独处。
那一张面具早已经被揭去,她的脸上只是敷了一方浸过热水的丝帕而已。
揽镜自照,这是一张娇媚的脸,就连米夫人自己都不由得惊叹自己的美丽——自己曾经也是一位美人,但自从服下了那药之后,自己很明显的越来越漂亮。就连脸上的那几粒麻子都不见了踪影,皮肤反倒如婴儿般吹弹可破。
奇迹真的发生了!米夫人忍不住轻叹道,自己那么多年的心血果然没有白费。她原本以为,随着年华逐渐老去,她所有的努力都会变成一场空,但没曾想到的是,到头来一切都是那么的惊喜。
但她的心中还有隐隐的担心。
月圆之夜,今晚是又一次的月圆之夜,所以夫人命令所有人都去了前院,在没有听到她的召唤时,谁都不能踏入了这院门一步。但院子四周却布满了人,和寻常她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一样,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自己的秘密!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种蚀入骨髓的疼痛,让她越来越怀疑那个白胡子老头是不是给了自己假药?要不然,那她恐怕就要面对一个惊人的事实——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夫人紧闭上了眼睛,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还多,在月在正中之前,那种痛感是在忍受的范围之内。她得认真地想一想那个女人说过的话,关于那种药的话,她肯定不会对自己说实话的,毕竟跟他们比起来,自己还太嫩,怎么可能会是他们的对手?
那个女人和白胡子老头是没有见过的,米夫人皱了皱眉头,他们差不多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分开,所有自己使用了手段逼出的口供,是绝对不可能事先商量好的。
无论那个老头子还是那个女人,都异口同声地说,那药绝对不是什么人都能吃的!凡是吃过的人,没有几个不后悔的,因为那无论对身体还是精神,都是经受极大的痛苦。世上的素人越来越少,就是因为他们承受不了那样的折磨。
想用那样的方式逼自己放弃?夫人对那些话是不屑一顾的,因为她早就听说过楚王见西王母的故事,而且她还知道,那并不是一个神话传说,而是真实发生的。只可惜,当年的西王母太过小气,只送了楚王两丸灵药而已。
既然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抓到了那个神秘的素人,她又怎么会轻易地放过他们?更何况,抓到那个女人,原本就是自己早就布好的一步棋。
所幸的是,那个白胡子老头还算是个识相的人,在假模假式地对自己做了一番检查之后,给出了她可以服用那丸药的答案,随后将最后的两丸药,交到了她的手上。
还算他识时务,米夫人轻叹了一口气。那白胡子老头的话真真假假,她虽然半信半疑,但终究还是千方百计地将松子留在自己身边。毕竟,她那双巧手,能轻而易举地改变自己的容貌,这简直太刺激了!
但这没来由的疼痛又是怎么回事?在服药之后的第三个月圆之夜,同样的疼痛再度发作的时候,她冒着暴露的风险,赶去见了那老头子一趟。
老头子说了一大堆,最后才一脸郑重其事地说,服过药之后,每年在固定的时间内,药效就会突然之间发作,那种痛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重,不少素人,都是因为承受不了那样的痛苦,才选择了自杀。
原来是正常的反应?可那种程度的疼痛怎么会逼到人自杀?恐怕是想要跟自己做交易吧?米夫人的嘴角多了一丝不屑的笑容,那个娇滴滴的女人,不也是同样的出身高贵吗?她既然能那么轻松地忍受那样的痛苦,为什么自己就不行呢?
可那种痛……的确越来越严重了。这些都是正常的反应吧?他们不可能给自己下毒的。米夫人长舒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也在不停地安慰自己,想要成为素人,总得付出代价。
那药绝对不可能是假的。米夫人不由得笑了起来,还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药越来越少,因为制成那药的药材之中,最特别的一味是千年才能开出九朵的雪莲。那九朵雪莲只能在特别的时节采下来,在经过九个酷热的夏天,之后才能入药。
采药、入药,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丝毫的差错,否则的话,原本世人眼中的神药,就会成夺人性命的毒药。
也正是因为千年雪莲近乎绝迹,其他的几味药材也越来越难求,所以那个白胡子老头才放弃了再制灵药的打算。
幸好自己下手还算早,否则的话,就算是抓到他们,没有了药,那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就在夫人得意之时,针在心口似的疼痛让她瞬间叫起来,她几乎不敢相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怎么可能会这么痛?
是自己太累的缘故吗?她努力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那种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她瞬间像是闻到了鱼腥的味道。
怎么会?米夫人睁开了眼睛,她感觉到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而心口的痛,却越来越明显。她明明记得,上一次的疼痛,只是一瞬间的眩晕而已。当时她以为,只是自己没有吃东西的缘故?
她尽力咬住了牙关!那是只能属于她自己的秘密。如果她身边的人……不管是任何人,一旦听说了那灵药的消息,恐怕就会出大乱子。毕竟他……万一消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恐怕又会掀起惊涛骇浪吧?不行,那药只剩下最后一颗了,无论如何都要让它发挥最大的功效,否则的话,活着又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