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汉子,很快就追上了裴七里和他的两万大军,至于他的妻,裴七里说了,还在前头哩。
这真是一个让人想哭、又欲哭无泪的消息。
代王想了想,如今的状态是人疲马疲,裴金玉也不像人家的小媳妇那样是温和体贴的。
他追上了她,万一一言不合,没准儿她还会拿连弩冲他“嗖嗖”地放几支冷箭,他还得有体力翻腾跳跃,不至于死伤在她的冷箭之下。
遂还是暂时留在裴七里的军中吃一顿、睡片刻,补充体力,也好缓解一下急躁的心情。
一丛丛的篝火旁,围着的是三三几几的士兵,因着不停行走了一天,各有各的痛苦表情。
越是逆境越是可以显现出一个人的修养和心性,极度疲惫、烦恼中,还能保持镇定的,一定优于那些从一开始就呼天抢地的。
代王镇定的就连裴七里也没有看出他的异样,说了句:“我去给你端点了儿吃的。”
一转身,不过是走过三丛篝火再转回来的距离,代王已经坐在那里睡着了。
那睡姿,哦不,是那坐姿,**的一比。
裴七里默默无语,给代王收拾了些肉干大饼之类的,还有谭中秀将将研制出来的防身神器。至于它是个什么原理,就没人用过谁知道呢。
反正长公主那里也有一份哩。
七里是想着,两人手里的资源一样,哪怕是受虐不至于是被完虐就行。
代王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的时候,连四更都还不到哩。看了看裴七里给他准备的包裹,问了一句:“和长公主约定的攻城信号是什么样的?”
“就是从长公主府中带来的烟火,燃放的时候有裴家的专有标志。”
代王点点头,表示已知,这就辞别了兄弟,继续踏上了追妻的路。
而差不多是同一时间,日夜无休的裴金玉一行,已经到了晋阳城外十里。
晋阳的情形,比预想中还要糟糕。就是裴金玉决定暂时歇脚的破败土地庙里,密密麻麻宿满了人,这些人或是投亲,或是想要北上的商旅,皆被拦在了晋阳城外。
只有一家例外,大包小包,拖儿带女,却不见丝毫的疲惫之态。再一听口音,就是晋阳本地人哩。
裴金玉这就有意无意地向那家人打定晋阳城防的事情。
那家人姓贺,家主叫贺齐。妻子姓张,还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叫榔头,十五六岁,看起来确实有一把子力气。二儿子叫铁锤,不比哥哥小多少,倒是比他哥要白上了几许。女儿瞧着也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名字叫赤丹,长得也确实很好看,一笑起来真的像盛开的赤丹茶花那样,耀眼又美丽。这就怪不得爹娘会特别的担心。
他们不过是些平头小百姓,知道的也不过是表面上的事情。
说的最多的是城中戒严,每条街上都有兵。且,那些兵都是无组织无纪律的,看见别人家的好东西,都要抢一抢,不管是金银物件,还是人家好看的闺女。
他们家为何非要从晋阳逃跑的原因,就是因着隔壁邻居唯一的闺女被抢了,过了一天一夜才被放回来。回到家里,就跟爹娘说了一句话,“噗通”投了井。爹娘一看,一辈子都指望着这个闺女活的,闺女都没了,二话不说也投了井。
隔壁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刺激神经了,吓的他们一家老小全围在一个屋里,到了睡觉的时候,困的要死却死活闭不上眼睛。
又一想城中越来越乱的情形,这就决定了出城。
花了不少的银子托门路终于逃出生天,尼玛,这又面临了更大的问题,他们没处可去啊。已经在破庙里呆两天了,就为了是向南还是向东,而拿不定主意。
裴金玉耐心地听完了他们家的事情,本想劝他们不如去洛阳,可又一想没准儿接下来洛阳也要大乱了,叹了口气。乱世里,手无寸铁的百姓,走到哪里都不会安全的。
救的了一个,救不了万民。裴金玉心知,自己现在最要紧的是干什么。
她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也不知我们使使银子能不能进城去?”
贺齐咂咂嘴道:“不好说哩,我们出城那天赵王新封了个城门校尉,姓祁。”
裴金玉又问:“你是如何得知的这件事情?”
贺齐叹了口气:“我见了哩,也多亏了他,若不然我们使了银子,还得被城门的守卫再扒一层皮。”
“哦?你的意思那姓祁的校尉是个好人。”
“说不准哩,不过看面相倒是挺和善的。”
“他长什么样子,你可还能记清?”
贺齐想了一下道:“他左边的下巴有一颗黑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