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饭后,张氏送沈氏回院子,看着四周无人才问道:“你是和二郎吵架了?怎么还哭上了?”
沈氏又委屈地擦了擦脸说:“我才关了几日,他就寻了个婢女在枕畔,今儿我回去换衣裳,正碰上二人没个形状!”
张氏听到此事,却有些不悦沈氏,只道:“你小气这个做什么,谁不是那么过来的?还有不偷腥的猫儿了?何况,他这么些年也没纳小,你一去佛堂就是好几个月,这也怪不上他。”
沈氏听张氏替自己儿子说话,虽是更加委屈,但眼前的人是她婆婆,她怎么敢使性子?
二人说了几句话,张氏便令人送了沈氏回谢允德院子里去歇一晚,夫妻间亲近亲近,明儿再让她进佛堂。
沈氏一路回了院子,瞧见谢允德正坐在床上洗脚,而替他洗脚的婢女正是她先前才打了的美貌小婢女,心道:他竟然一点儿也不避讳了!
她这一想,怒火又上来,皮笑肉不笑地上前,谢允德瞧见沈氏回来也有些意外,想也没多想,张口就问:“你怎么回来了?”
沈氏坐在床上等待泡脚:“我怎么就不能回来?这是我的房间!”
谢允德心下大骇:“难道祖母让你以后不必再去了?”
“怎么,你怕我回来?”
“瞎说什么!”谢允德偏过头去避开她。
沈氏盯着他笑的发寒,伸腿进盆子泡了脚,看着那婢女低身儿在跟前儿,心下不爽,抬腿就将婢女踢得一个后仰,嘴里骂道:“烫死我得了!烫死我,你就好做这屋里的正经主人!”
谢允德起身就骂沈氏:“今儿下午闹得还不够么?”
“你?!”沈氏怒瞪谢允德:“我怎么闹了,我不过打了她一巴掌而已,这会儿也不过是踢了她一脚,你倒要替她来说话,你有什么本事来骂我,你若真有本事,就该学学你爹、你三叔、就算是你六弟也行,偏偏得和二叔一个德行,做些上不得脸面的软蛋儿事儿!”
沈氏训人训惯了,嘴上溜得紧,骂起谢允德来也毫不留情,却忘了如今她的状况最该和谢允德和解。
谢允德气得大骂:“沈玉娘,你了不得,那你就滚出去,我谢允德配不上你,也不知道是谁贪慕一点儿钱财,闹出大事儿,如今咱们院子里也遭连累,过得还不如那些庶子!”
“你这是怪我?!我不去做那些,哪有钱来给你开销,哪有钱来给你养贱人!”
“沈玉娘,你少扯狗屁话,你可真掏过一分钱出去,这些事儿若不是我替你跑腿,你能办成?我跑了腿,你可曾拿过一分一厘钱出来?”
“你养贱人的钱从哪里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全是数落对方的不是,堂堂谢家嫡子竟然也因几个银钱闹得面红耳赤,夫妻二人正闹得不可开交,谢允德忽然伸手在沈氏脸上一摔。
只听啪一声,沈氏被这一巴掌打偏在床上,伏在床上愣了片刻,猛地哭出来,指着谢允德控诉:“你敢打我了,你个没良心的混账!”
谢允德也是情急出手,此时呆了一呆,怎么也拉不下脸来哄她,沈氏忽然又起身来,照着谢允德身上一阵乱捶,谢允德才下去的火气被勾起来,就着手再打了沈氏两巴掌,打得沈氏晕晕乎乎倒在床上,骂道:“你住不下去就滚!”
沈氏微微清醒过来,只捂着脸哭,起身趿拉着鞋子朝外面跑,嘴里骂道:“谢允德,有你好看!”
谢允德看她疯疯癫癫超外面冲,立刻想到她要去找张氏或是谢老太太,心下着急,也趿拉着鞋子去追她。
沈氏知道张氏偏袒谢允德,不再朝张氏院子里去,而是一路一路冲到老太太院外,谢允德在院门口追上她,抓着沈氏的手朝屋里拖,老太太院子里出来几个婢女看着这夫妻打架,没了章法,赶紧去禀报老太太。
谢老太太本已入睡,又被这事儿吵醒,只好披了袍子坐在上首。
谢允德夫妻二人被带了进去,沈氏进屋就扑在谢老太太脚下,直说道:“祖母做主,我是活不成了,活不成了!”
说着,沈氏仰起头来,露出一张红肿的脸来。
谢老太太一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沈氏说:“我不过才去了佛堂几日,他便找了个婢女侍寝,我不过是说了几句他沉迷女色,让他多做正事儿,他便跟我发火了。”话说完,又扑在谢老太太腿上呜呜直哭。
谢允德听她话里避重就轻,也气得跺脚,上前来说:“祖母休要听她胡言,她走了几日,我不过找了个侍寝婢女,她回来看见就喊打喊杀,将我数落一通不说,还动手打我,这等刁妇,我岂能容忍?!”
两人都将事儿朝对方身上推,谢老太太听了心中有了掂量,只扶了沈氏说:“你和他吵什么,就是个婢女,他爱要着就要着,还能取了你的位置不成?”
沈氏听了心更凉,但苦楚无地可诉,只能一味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