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牛被衙吏抓了,张家一片混乱之下,胡家老爹即使有再多的怨气也没法冲着人家发。
何况,张家大牛听到风声,直接从私塾冲回家,与混沌之中清醒过来的张家老爹一起防备的盯着他,他觉得也着实没必要再闹,显得自己落井下石。
“二丫,是叔和婶子对不住你。”张家老爹从惊吓与惶恐中率先镇定下来,他转过头来,满脸颓丧,但不知为何,胡香珊虽然听着他在道歉,但语气中存了以往没有的坚定与一股破釜沉舟的决心。显然是有什么事,原本还有一丝犹豫,而此时却是做了最后的决定。
“你个扫把星!”悲伤过度的张家大娘,突然止住眼泪指着胡香珊就是一阵尖锐的指责道:“连你爹都说你是扫把星了!我们家二牛以往在外胡混都没惹上什么事,自从与你在一起的心思,便一直灾祸不断……。。我的儿啊!你以后就不要总是来寻我们家二牛了啊!”
自己身为爹,对自己的闺女一声骂,倒也罢了。当看到人家指着自家闺女骂,胡家老爹顿时不乐意了,何况,他之所以骂自家闺女,也是在心里怨她与张二牛之间牵扯,使得他们胡家因着张二牛遭受了无妄牵扯,于是沉下声对着张家老爹道:“我们胡家虽然只是普通人家,但阖家也是重乡里乡亲邻里和睦之人,尤其是二丫与她娘,心地纯真,我身为胡家当家的,今日在此不说二丫对你们家二牛是否有过恩惠,但至少在两家未正式订亲之前,我们大人也不曾阻过与你们家交好。”
张家老爹闻言点头,不由有些愧疚。说起两家小辈之间的姻缘,他虽然已经有了新的决断,但当初在胡家大娘上门撇清之后,也是他上了胡家门,寻了胡家老爹重又将两家小辈的事挽回了的人。
张家大娘本就心情临近崩溃边缘,何况在她心目中,胡香珊已经根本不是她的儿媳妇人选,又哪肯就此噤声,直接扑了恨不得抓花了胡家老爹的脸,好在张大牛眼疾手快,上前就将张家大娘给阻拦了下来,只可惜阻了人没阻了她的嚎声,道:“订什么亲?我们有请过冰人上门吗?我们家二牛为人仗义,对你们家姑娘先前的点滴作个报答罢了,便要被你们一家都盯上……。。见过倒贴男人的,却没见过一家子都这般死皮赖脸的。”
“你!”胡家老爹也是快要被气疯了,他口不择言道:“好好好!我们家都是死皮赖脸的!?那你们家的小子在外惹了事招了祸,那帮子混混寻不着冤家,便来寻我们的晦气!你们的晦气迁连到了旁人,如今真是猪八戒耍钉耙,知道倒打一耙了啊!怪道你家二小子被抓了进去,真是老天开了眼!”
“呸!我们家二牛那是真被冤枉的,老天有眼,定然还给他公道”张家大娘越是被拉扯,那胸口的气越是散不掉,尤其是胡家老爹的最后一句,更是戳中了她的痛点,她当空一声嚎之后,便声音愈发尖锐、言辞也就更加刻薄道:“你家闺女是嫁不出去了吧!我今日可就告诉你,我们老张家是肯定不会与你们胡家结亲的,你个败家爷们,生出了个扫把星,活生生咱们家弄得霉星高照……二牛这次的牢狱之灾,指不定就是你们的晦气过来的,快滚快滚!”
两个老的简直是语无伦次的互相攻击,简直是越来越恶毒与伤人。
让一旁听着的人脸色大变,黑的简直犹如锅底。
“都给我住嘴!”张家老爹是真听不下去了,他直接拽过张家大娘喝斥道:“丢人现眼的,眼下是二牛的事要紧……你还有心思与人吵嘴!?”
“我的二牛啊!我的二牛啊!你这是招了扫把星了啊!扫把星一碰你,你就万事不顺了啊!”一提到张二牛,张大家娘便就腿软的直接坐在地上,拍打了自己的腿弯,哭嚎的直不起腰。
张大牛一直试图拦着张家大娘扑过去,在心里他也是极其担忧二弟的情况,这一番混乱之下汗都出了几层了。此时见自家娘顺着自己身前,直接坐在了地上,不由也跟着蹲下来,在一旁苦苦劝着。
“娘!”张大牛的安慰对于已经听不进任何话的张家大娘来说,那简直是等于苍蝇嗡嗡。张大牛脸色羞愧至极,但在胡家父女面前又不好指责家人,何况二弟的这个事,他也没心思管这是是非非,只能出口制止并转移话题到正事,急的大声道:“咱们快些找里长去打听一下,再备些钱财,到时候也可以打点……”
场面混乱而又嘈杂……
胡香珊默默的站在那儿,看着还在与张家言语纠缠的胡家老爹。
这颗心终于是彻底凉了下来。
张家自是不必多说。
自家老爹越来越荒诞的行事做风……。自身不修,又在人前这样编排自家闺女,无疑于递刀子给人家戳自己的脊梁骨、真是让她瞬间理解了废皇后那一世的心情、与为什么对自个娘家的失望透顶到不管不顾的态度缘由了。
有这样的一个爹,如果再不好好经营,自家的阿娘与兄弟定然是重回老路,不会有什么好前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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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牛被抓进了县衙大牢的这一夜晚,许多人都难以入眠。
张家自是不用说,愁云惨雾的,黄坡村的里长也正在床上煎着烙饼。
“你这是在干啥呢?”里长媳妇也没睡好,里长这几下子翻腾,也让她没了睡意,点起了床头的烛灯,一边为里长倒了杯水,一边关切问道:“还在想那张家的事?我瞧着镇子上来人的话意,没听出要责怪你失职。”
“这段时日,村子里颇不宁静,几桩事碰在一起,真是让人觉得不安……。。那张家的小子应该不至于做那事。这其中铁定是透着蹊跷。”里长索性披起坐起身,任着他媳妇拿了枕垫放在背后,半靠在床帮上,用手指了指东厢房处,低声道:“还有那边的,就算是路过,怎么这些天了,还没有启程的迹象?”总不见得是赖在他家了?
“今儿个来的捕头,就是前日子里上李秀才处抓贼的。”里长媳妇也听出些味来,她回忆道:“这次他与你一处说话,我在一旁觉着大不相同。”
“确实如此。”里长那心底的怪异感被自家媳妇认同了,顿时话匣子打开了道:“事无巨细的,生怕我漏掉些什么似的。其实真论起来,李秀才的宅子遭歹人闯入,也是透着股奇怪之意,可那个时候,我问三句才答一句的,就怕一不小心泄露出什么来。”
“当时,那捕快说话时,那边的两人正站在庑廊处,我本想赶人,可那两人不走不说,捕快也没有要使人前去驱逐……。”里长媳妇努力的回忆着,突然像是一抹光照进了脑海,让她有瞬间的清明,道:“会不会……会不会人家根本就不是要说给你听的?”
“对啊!他们站在庑廊处,你咋不早说!?”里长顿时一拍大腿,隔着被褥都能感觉到疼,可见这一巴掌拍的力道没控制住,他如醍醐灌顶似的望着里长媳妇抱着就是亲了一口道:“还有,你啥时候变得这样聪慧了?”
“哎呀!哎呀!”里长媳妇难得被里长夸,一边心里乐的开花一边擦着脸上的口水,道:“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呢!”
“不管如何,那边的总是要侍候好了。”里长深呼吸了几下终于稳住了心绪,正经的吩咐里长媳妇道:“咱们不求险中富贵,可到底也别惹了是非才好。”
“那嫣儿?”里长媳妇也是十分赞同,只是想到自家姑娘那不变的初衷,不由有些犹豫道:“嫣儿虽然瞧着挺喜欢胡家的那个姑娘,可胡家的那个小子……她不肯……。这几日还在想着那边的……”到底无论风度仪态,还是那个什么世子的要强过胡家的小子。
“这事不能惯她。咱们就她一个闺女,这辈子不论还会不会生下其余子女。也由不得她在那胡来。”里长立马皱眉打断道:“不过,胡家的也暂且搁着。”
咦!?
每次提到胡家的长子,里长也都是愿意的,可这一次里长却是一脸迟疑。里长媳妇一脸迷惑。
难不成,又变成了一头儿也落不着的地步,那岂不是真要再煎熬。
“你是女人家,怎么消息还没我这个爷们快?”里长见自家媳妇一脸懵懂,不由瞪大了眼,随后凑近她小声嘀咕了两句。
里长媳妇顿时惊住了,缓过神来,便坚定的咬牙道:“家翁老不修,那可不能让嫣儿淌了混水。大不了,大不了……大不了,我们再替嫣儿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