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报官了好几日了,怎么连个音儿都没有?”张家大娘与胡家大家面对面坐着,抹着眼泪埋怨道:“难道将人打成这样,就白挨了不成?”
“二牛这孩子到底是与哪些人结仇到了这种程度?若真是个死结,那确实要将人都捉住了。否则以后还不晓得会有什么事会惹出来。”胡家大娘也觉得纳闷极了,哪有这样倒霉催的,显然是与人结了仇了这才纠缠不休的,那自家二丫若是跟了张二牛,以后难不成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不成?但到底现在不是谈论这事的时候,她压下心里的担忧,道:“再不行,家里在其它地儿可有亲戚?让二牛出去避一阵子。”
胡家大娘说这话时,倒真没想太多,但张家大娘却认为胡家大娘有心机,这明摆着想推拖延两家的姻缘。
“避一阵子倒是行。就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张家大娘道:“何况真要离乡背井了,就是好几年的功夫,他是个男子,自然也就拖得起……。。其实啊!我这心里面觉得…。。就单他一个人,怎么能放心的下啊!”一面说一面暗自瞄着胡家大娘的神色。
胡家大娘听着这话有些不舒服,什么叫男子拖得起…。。。什么叫单一个人放心不下,难不成是打算让她的二丫头与他一道避了出去?她想如上一次的拿话不软不硬的给顶回去,可想到家中胡家老爹的意思,不由的忍了又忍。只是沉默以对。
张家大娘悲伤之下到底还有一丝得意,都说别人说什么抬头嫁女,可到底临了,还不是要对夫家的婆婆低一头!?
胡香珊这几天里,均试图努力的将一些家务琐碎活做好,也想让张家大娘的态度好转一些,为将来的日子做了准备,但当她总算捣鼓出了几个简单菜式出得厨房时,得到的依然是张家大娘不满意的眼神,只是碍于胡家大娘在场,胡家又是来帮忙的,她不好说什么罢了。
胡家大娘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这心里也就越来越不是滋味,渐渐的,她应张家大娘的话头也就少了。
她看了那一台子菜,笑了笑站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就带着二丫家去了。”
“不留下来用饭吗?”张家大娘也跟着起身,意思意思的表示一下挽留道。
“不用了。她爹与两个兄弟也都在家里候着呢!”胡家大娘听出话里的真诚不多后,她加快了离开的脚步,牵着胡香珊边走边道:“再不家去,他们便没晚饭吃了。”
出了张家门,胡家大娘脸上的笑真是维持不下去了,胡香珊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背,心里大致猜到在她自厨房出来前,两位当家妇人之间的谈话,肯定不怎么愉快。可她真说不出口她不嫁张家的话……。也无法说出她之所以无法决定,是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除了尽力安抚自家阿娘,也只能道:“阿娘!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莫要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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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出事的消息,也由柳家的管事杜仲传到了柳宅。
柳员外自是不必说,自然是更看不上张家这种乡野村夫。
而柳芝婉则在从贴身丫鬟处得知消息后,只是关心张二牛的伤情如何了。
夜里,杜仲站在院中,默默的望着地还燃着烛火的绣楼,他的脑海里此刻闪现出的是柳芝婉柔顺、安静的做着绣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就不愿意多看看他……张二牛到底哪点比得上他……
柳夫人一直注意着自家侄儿的动向,待他一身寒气的回了屋后,暮然看见柳夫人正坐在厅堂前候着他,他不由一愣。
“仲儿!对于小婉!你到底是因为喜欢她非她不娶。”跟着柳夫人进了平日里理事的花厅,柳夫人打量了他许久,沉沉问道:“还是因为……她宁愿跟那个你瞧不上的乡野莽夫…。。你受不了……”
其实这个问题,他也曾经问过自己。
他到底是因为受不了别人瞧不上自己,还是真心想娶柳芝婉……
“仲儿!”柳夫人见他神色有些恍惚,想来是听进她的话了,她长舒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柳家不显、姑母也无甚大用,那个时候你过了乡试之后,后继乏力无法参加会试,这才渐渐淡了读书的心思,姑母知晓你心中的不服…。。如今…。。你虽然做了柳家管事……可若是要继续念书……还是可以再……姑母会寻了你姑父……”
“姑母!”杜仲不想让柳夫人再说下去,他道:“做了柳府管事,却不曾入了奴籍,侄儿感激姑父姑母尚且不晓得该如何报答,着实不想再让姑父姑母再费心了。”
杜仲一向知道如何将话说的漂亮。
柳夫人其实并不得柳员外多少宠爱,能够应下让杜家的人来做管事并不签卖身契,这已经是柳员外能接受的最大极限了。若再提出过多,杜仲觉得柳夫人恐怕会被柳员外冷落。
到底是自家的侄儿心疼她。柳夫人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
事实如此,又见杜仲一副铁了心不愿多谈的样子,她也只能再次长叹口气,起身黯然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