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玉红听见了乔夕颜的声音,眼睛霎时间瞪过去。然而,平时乔夕颜鳶了吧唧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更别提拿正眼看自己,可是今天不知道这小蹄子咋了,不仅大大方方看着自己,那眼神居然还有点吓人。牛玉红虽然心里发怵,可表面上依旧风平浪静的。她恨的咬牙切齿,本以为这小贱人去找那个赔钱货,这么冷的天,多半会冻死在路上,可是没想到居然活着回来了,不仅找回来了那个赔钱货,还捎带回来一个拖油瓶。如果小贱人连那个小崽子一起死在半路上,厉司寒也没回来,那自己便可以借此再多要一些赔偿金。可惜,她算盘打的唯啪响,终究是敌不过天意。厉司寒看看乔夕颜,又看看牛玉红,对牛玉红说:“之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乔夕颜不想怪我,从今往后,如果她还愿意接受我的话,我就会和她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说完便走了。厉司寒这句话除了表明自己的心意以外,另一个方面也是想给牛玉红一个警告。他在给乔夕颜树立威信,包括刚才乔夕颜当着村里那么多男女老少的面说话,他是始终一言不发的,得让别人感觉到,乔夕颜是独立的,不依附于任何人。村里人家大多重男轻女,他在外面工作这么长时间,逐渐意识到男女是平等的,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白秀英揭开面缸。这次她破天荒地舀了一瓢面,又抓了一把小米,扔进了锅里。李强上山捡柴火去了,看见厉司寒回来,也高兴的不行。“还得谢谢你,在我不在的这些日子照顾我奶。”“寒哥,你这可就太客气了。”李强和厉司寒是过命的交情,是任何感情都比拟不了的。家里一下子多出来这么多人,白秀英笑得合不拢嘴,一向胃口不好的她吃饭都多吃了几碗。几个娃吃的非常开心,白秀英看着几个小娃娃,笑得眼都没了。吃过晚饭之后,李强就向一家人告辞。白秀英看看外边,担忧道:“这天都黑成这样了,你就是要走,也得等明天天亮了走啊!”然而。已经有人在村口接应,李强本来的计划是连晚饭都不吃直接走的,可又实在贪恋这片刻的温馨。白秀英还想留。“李叔,你去哪儿啊?”大宇和李强之间是见过面的,两个人相处的还不错。李强看着大宇,弯腰掐了掐他包子似的小脸,“我得走啦,以后有空回来看你们的。”说完他顶着漆黑的夜色离开。几个小家伙奔波了一天,这会儿早就困的哈欠连连。乔夕颜把三个娃安置到另一间屋子,让他们睡在烧的热热的炕上。几个小娃没一会就睡着。白秀英收拾着碗筷,乔夕颜给厉司寒抱被子,回来看白秀英还在收拾。屋里比较昏暗,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拿着碗不知道正在干什么。乔夕颜走进一看,发现白秀英正在挨个舔着碗底。这是……乔夕颜一阵心酸,上前把老人家的碗拿走:“您这是干啥呢?”白秀英眼见被抓了个正着,笑呵呵地说:“没事儿,我这不是看碗里还有点儿,就这么搁水冲走了,挺糟践的。”老人的笑容更是刺痛双眼。乔夕颜不用想也知道,刚才的晚饭量那么足,粥又那么稠,肯定是老人攒了好久的粮食。“奶奶,您没必要这样,既然我跟厉司寒已经回来了,以后咱们也再也不用过那穷苦的日子了。”“知道知道。”白秀英把碗洗好,把手上的水往身上擦着:“我只要看见你们两个能够好好的,几个娃能够健健康康的,我死也能瞑目了。乔夕颜:“……”“这年还没过完呢,可不兴说这样的话。”白秀英傻呵呵的一笑,拍拍乔夕颜的手,“好好好,我不说这样的话了。”她说完匆匆跑了。乔夕颜望着老人家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脑袋,又去柜子里,翻出一床棉被给自己。想着三个娃到了陌生的环境,晚上醒了之后会感到害怕,她打算今天晚上和三个娃睡。于是就很自觉地认为,厉司寒跟白秀英在一个屋。村里人对这些没什么说道,一人弄一床被子盖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有闲工夫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可没想到她刚一推开门就看见白秀英在三个娃身边躺下。乔夕颜:“……”昏暗中也看不清白秀英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只听她说:“大宇他娘,你还有啥事儿吗?”不好施展乔夕颜:“……啊?”有事儿,大事儿啊!乔夕颜特别想说,奶奶您睡这里的话,那我睡哪儿?可是动了动嘴,还是没有把那句话说出来。这间房子算是大的,一个厨房,两间有炕的房间,还有一间是没火炕的,用来堆放杂物。堆放杂物的小屋肯定不能住人,晚上要冻僵的。可要是和白秀英还有几个娃挤在一个炕上,夜里想翻身都难。乔夕颜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老人家是不是成心的。“那要是没事的话,大宇他娘,你就快去睡吧。”白秀英开始往外赶人,“把门关得严点,要不几个娃晚上睡觉受风了。”乔夕颜就这么被“赶”了出去。她抱着被子,看看对面的房间,正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只见房门已经被拉开了。“乔夕颜?怎么还没睡?今天赶一天的路了。”厉司寒房里点着灯,橙黄色的暖光从房里伸出来,映着乔夕颜好看的眉眼。厉司寒盯着,不由看怔。乔夕颜也没注意到厉司寒的表情,因为此时此刻自己更尴尬:啊……我,我正要睡呢,我这不就过来了吗?”随后她抱着被向厉司寒走去。厉司寒听见这话之后也是一愣,她这是……要和自己睡在一屋?按理来说,俩人已经办过了喜酒,虽然没有扯证,但是有了俩娃,已经是夫妻了。应该不用害羞才对。可是厉司寒面对乔夕颜,就像二十出头的愣头青一样。乔夕颜同样也是,即便重新获得生命,可是一想到和厉司寒已经成为了夫妻,还要睡在一个炕上,就怎么想怎么别扭。俩人都别别扭扭的。乔夕颜尽量表现得更自然一些。“让开,你挡着我了。”厉司寒侧身,乔夕颜抱着被子走过去,厉司寒眼疾手快地把自己的被子推向炕梢。“我不睡炕头,太热。”乔夕颜说。厉司寒又手忙脚乱地把被子拉回来。乔夕颜把自己的被放在了炕稍,俩人中间空着一个人的位置,仿佛楚河汉界。她注意到了桌子上有几张纸,还有一根笔,就抬头问厉司寒。“你是在写什么吗?”厉司寒看见纸笔,神色有些为难,“是……”写的是一份密信,本来是不应该让人看到的,刚刚一开门就看见了乔夕颜,他也没来得及收。乔夕颜看着厉司寒一脸扭捏的表情,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转头又整理被褥。“收起来吧,我不看,我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厉司寒又慌忙地把纸和笔收起来,放进了一个小箱子里。做完这些之后他准备上床睡觉了,乔夕颜早就钻进了被子里。天真冷,这窗户还是用纸糊的,一点都不挡风,乔夕颜想着等哪天一定要买几块玻璃安上。这面屋子面向北,常年也照不进太阳,本就阴冷,加上长时间没人住,乔夕颜突然住进来,还真是有些受不了。“乔夕颜。““嗯?”乔夕颜冷发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你冷不冷?今天新烧的热炕,炕头还挺暖和的,你离我太远了,要不然你过来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