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着心头的愤怒和不甘,大太太竭力使自己表现得温和慈祥一些:&ldo;既然你相信她,我也无话可说……但事情毕竟关系到国公府的尊严和门声,我还是希望你能谨慎一些,莫要受人迷惑,贻笑天下!&rdo;
萧潜听出了大太太的妥协之意,便也跟着放软了语气:&ldo;多谢母亲提醒,儿子谨记在心。&rdo;
大太太不甘心地叹了口气,向身旁吩咐道:&ldo;今日也不早了,先把初荷押到下面去关着,好生伺候别叫她寻了短见,明日大少爷还要提审。还有新蕊……&rdo;
柳清竹忽然喝道:&ldo;不行!初荷跟新蕊都同我回邀月斋去!&rdo;
&ldo;我不回去!&rdo;初荷本能地往后缩了一缩,惊恐地道。
桂香不由分说地将她搀了起来,微笑着安抚道:&ldo;姐姐不用怕,奶奶叫你回邀月斋,只是舍不得你在外面受苦而已。奶奶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便是她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舍不得咱们受半点罪!你今日受了不小的惊吓,若不调养只怕会伤了身子,还是跟我们回去,给伤处擦点药,吃几口热饭歇着的好。&rdo;
她越是安慰,初荷心里越是慌张,只管一个劲地往地上赖,说什么也不肯跟她走。
大太太见状忙道:&ldo;既然她不肯回去,你逼迫她做什么?是怕我害死你的丫头,还是准备回去想法子叫她翻供?我看她还是在柴房呆着的比较好,你放心,她是至关重要的证人,我比你更怕她出事!&rdo;
柳清竹把婉蓁交给鹊儿抱着,亲自回来搀住初荷的手,回头向大太太冷声道:&ldo;性命攸关,我不能不小心。她今天已经说了太多的话,我只怕太太觉得已经不需要她说更多了。&rdo;
初荷的身子颤了一颤,脸上露出惊恐绝望的神色。
柳清竹顺势揽住她的肩膀,半拖着她就往门外走,这一次,初荷竟完全没有抵抗,只垂着头由她拖着。柳清竹的身旁有邀月斋的一众丫鬟小厮伺候着,丛绿堂的人却碍于萧潜的身份和柳清竹手中的掌家大权,畏缩迟疑不敢上前。
&ldo;潜儿,你难道要眼看着她在你的眼皮底下弄鬼不成?&rdo;大太太见大势已去,慌乱之中只得追着向萧潜逼问。
&ldo;既然是在我的眼皮底下,那便不算弄鬼。清儿心地仁善,必不会为难初荷,太太多虑了。&rdo;萧潜平静地回敬道。
&ldo;你‐‐你这个糊涂东西!&rdo;大太太气得浑身发颤,萧潜却头也不回,只管小心地护在柳清竹的身旁,对周围惊诧和探询的目光视而不见。
出了丛绿堂的门,新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ldo;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看太太的架势,那是真的要置咱们奶奶于死地啊!奶奶,您怎么就半点也不害怕呢?我在一旁看着那些人的嘴脸,早就吓得腿软了!&rdo;
&ldo;所以奶奶是奶奶,而你只是个小丫头。&rdo;芸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伶牙俐齿地打趣道。
鹊儿用披风裹紧不知何时睡着了的婉蓁,压低了声音道:&ldo;亏得没叫人看出你腿软来,堂上的哪一个不是欺软怕硬的主?你软一分,她们的底气就壮一分,此消彼长,你死定了!&rdo;
&ldo;原来这就是姐姐教我们的攻心之计?&rdo;新蕊佩服地瞪大了眼睛。
柳清竹看看萧潜沉默的背影,无声地叹一口气,挤出笑容打趣道:&ldo;还说你腿软?我看你的胆子大得很!当着太太的面你也敢撒泼动手,我都有点不敢要你了!&rdo;
新蕊鄙夷地瞥了初荷一眼,冷笑道:&ldo;我胆子小是不假,可也不是可以任人欺凌的软柿子!有的人良心被狗吃了,信口雌黄污蔑主子,我手中若有刀,早砍了她的脑袋下来,又岂能只抓她两把呢!&rdo;
初荷瑟缩了一下,脚下渐渐地慢了下来。
柳清竹也不催她,依然搀扶着她缓缓向前走着,看着前面尽力放慢脚步的萧潜,唇角勾起嘲讽的笑容。
芸香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是忍不住感慨道:&ldo;说真的,今日这事,还是多亏了爷肯站在咱们这一边,否则奶奶便是有天大的本事,怕也逃不出太太的天罗地网去!&rdo;
鹊儿担忧地道:&ldo;这一次,太太下了那么多功夫,只怕未必肯这样善罢甘休,我们……总该想想办法才是啊!&rdo;
新蕊暴躁地叫道:&ldo;证据确凿,还能想什么办法?咱们回去只问着这个贱婢,问她为什么黑了心要帮歹人害奶奶!连奶奶的针线她都能学了去,平日下了不少功夫吧?&rdo;
&ldo;我没有……&rdo;初荷本能地想要反驳,刚刚开口却又忽然闭住了嘴,咬紧嘴唇低下头去。
柳清竹向几个丫头叹道:&ldo;我带初荷回来,只是怕太太卸磨杀驴而已。初荷毕竟跟你们一起伺候我一场,她定有不得已之处,你们不许为难她。&rdo;
&ldo;可是奶奶……&rdo;新蕊满脸不甘地叫了起来。
柳清竹正色道:&ldo;尤其是你,若是明日我听说你私下里找初荷的麻烦,定然不饶你!&rdo;
新蕊委屈地低下头去小声咒骂,却不敢当面反驳。
初荷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柳清竹一眼,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清竹只装着看不见,回到邀月斋之后,叫婆子们收拾了热水帮初荷擦洗伤处,又叫芸香送了最好的伤药给她,只叫初荷安心养伤,余事一个字都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