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连最为擅长的剑法都不使了。
阎绮陌身形速度犹如鬼魅,躲避着与这番怪力正面碰撞,招招式式来回中不断寻找着文洪的破绽。
毕竟是习武几十年经验颇深的人,文洪攻守严密,动作迅捷,在药物刺激下仿若回到年轻气盛之时,以一敌三哪怕过上百招依旧不显疲色。
见他双拳骤然张开要去扯下旁边的天蚕丝,阎绮陌双掌翻飞招式变换,左掌聚气拍向他右肩穴位。
哪知文洪竟是不避不让,反而凑身贴上她的掌式,口中呼喝一声,白发凌乱飘扬,一时间神威逼人。
阎绮陌那一掌携了风雷之势,分明是拍向文旭右肩天井穴,掌风落下却陡然被反震得左臂发麻,仿佛碰撞到一块铁铸的刚硬躯壳,越是用力,发力者受到的反震就越是猛烈。
此时文洪上身衣衫已全然碎裂成褴褛的布条,其下暗黑色的肌肤曝露,印堂间的黑气也愈发明显。他双拳一握,趁此机会抢攻而上,哪怕阎绮陌旋即横手做挡,却仍是被冲天的蛮劲震得退了几步,险些站不稳脚。
所幸有巫锦将她扶住,才不至于狼狈跌倒。
“……爹。”靠在墙边的文旭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张口良久迟迟说不出话,哪怕心头百感,最终也只颤巍巍吐了一个字出来。
文洪侧过头来,仿佛看不见他呼之欲出的错愕,亦不懂他神情中的质问,只是笑道:“旭儿,好旭儿,你今天就好好看看,这些人是怎么败在爹手里的。”
“……你们走吧。”水犹寒不知什么时候又提起了剑,走到前面,看了看巫锦与阎绮陌二人。
阎绮陌的情况,并好不了多少。方才正面撞上文洪那一拳,如今恐怕已受了不小的伤,只是强撑着不肯显露败象罢了。
水犹寒阖上双眸,微微运气流转在周身中,复又睁开,握紧了凌寒剑的剑柄,对震惊中的阎绮陌又重复了一遍:“我挡住他…带小锦走吧。”
说着不再犹豫,挺剑冲向狞笑的文洪,头也不回地坚定道:“走。”
方才所受的重伤未愈,此刻做的也不过是困兽之斗,水犹寒尚不知晓自己这根强弩之末什么时候会彻底崩断弓弦,只能一招一式都拼尽了全力,毫无保留地迎上文洪。
不要。巫锦站在原地,不肯听话,扭头看见阎绮陌耳廓边已有一丝血迹滑下,同样舍不得她再上前去受伤。
寒姐姐,她要自己去救。
她挣掉阎绮陌的手,就向着文洪冲去,只是尚未来得及近身,便被挥来的一道真气阻滞了脚步。于此同时水犹寒的身形倒地,伴随着腕骨碎裂的清脆声响,凌寒剑已被文洪夺走了去。
文洪拿着手里的剑打量:“凌寒剑,呵,真是柄好剑。”
“放…开…”水犹寒口鼻之中皆满溢鲜血,断裂的腕骨更是连撑地起身都成困难。
文洪哼笑一声,居高临下望着她:“你知道被人踩在脚底下是什么滋味么?”说着竟真一脚踩上水犹寒,“老夫十岁习武,勤修苦练数十载,二十初窥武学门径,三十跻身十大剑客行列,四十岁仍不敢懈怠日日力求精进,五十岁还没悟出武学至高之道!”
“可这个乳臭未干的小黄毛丫头呢!?”文洪指着巫锦,刹那怒气横生,双眸血红,“十六年!短短十六年能做些什么?她为什么十六岁就达到了老夫半生追求的境界,将老夫死死踩在脚底下,你说,这是不是很没道理!?”
水犹寒咳出一口血来,不予他任何理会。巫锦愣在原地,阎绮陌已趁这时间上前将她牵住。
文洪重重一脚向水犹寒踩去,自顾自地怒道:“你当然不懂,因为你和她一样,你也是天才!你们天生就拥有一切,天生就不需要努力!凭什么,凭什么这世道如此不公?老夫年轻时就不明白,为什么我永远要落于人后,为什么永远有后生不断超越我,踩在我头顶上!后来我终于明白了……”
文洪突然狂笑起来,癫狂的笑声止歇后一脚踹开水犹寒,将凌寒摔落:“因为有你们这些天才!太没道理了,凭什么你们就是天才,凭什么!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天才,太不公平了……老天爷,我不服!”
巫锦根本不管这个失了神智自言自语的疯子,只管挂着汪汪的泪珠去将重伤的寒姐姐扶起来,手心贴上她的后背,还没来得及灌入内力替她疗伤,便被水犹寒拦了下来。
水犹寒摇摇头,苍白的脸色中仍有淡然笑意:“危险……”
文旭跌坐在地,已然目光呆滞:“爹……你……”
“旭儿,我勤修苦练数十年如一日,一心追求武学至高境界,平生大战数百场,小站不计其数,力求在生死之间寻求突破,日日长剑作伴,就连梦里也忘不了那铭记于心的一招一式。可这些人,晚生我四十年!更不及我刻苦钻研,凭什么追上我!你说,我这一生,岂不就是个笑话……”
“是,文洪,你现在就是个大笑话。”巫锦把水犹寒扶到一边,站起身来,紧绷的脸色与攥紧的拳,都是阎绮陌认识她以来从未见到过的。
“不!老夫现在就是正义!”文洪仰天长喝,募地瞪大眼:“只要杀光了你们这些天才,就公平了!世道就公平了!哪怕被人利用又能怎么样?老夫平生最爱杀天才!有了神药,就能杀光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唔,寒姐姐受伤了,听说每增加一条留言,她的伤就会早一天……唔!(突然被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