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西楼看着这满桌的青菜豆腐、豆腐青菜,知道这已是云止倾尽所有的款待,仍是忍不住苦了一张脸:&ldo;真的只有素的?&rdo;
云止淡淡地道:&ldo;只有素食,委屈你了。&rdo;
燕西楼摸摸脸,似哭似笑,&ldo;我想吃肉!&rdo;
云止面不改色,&ldo;贫僧持守斋戒,自然不能食肉。请动筷吧。&rdo;
苏寂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每次她要吃肉,和尚都跟她掰扯各种道理,何时有说过&ldo;委屈你了&rdo;这等好话,何时又用过这个&ldo;请&rdo;字?默默扒了几口饭,便感受到燕西楼审视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ldo;苏姑娘缘何会在这里?&rdo;他问得十分直接。
她不答。
云止话音轻缓,&ldo;苏姑娘是贫僧的病人。&rdo;
&ldo;是么。&rdo;燕西楼眉毛一挑,那神色显然并不相信,但却没有追问。
云止已开始吃饭。
出家之人,寝食不言,燕西楼也不好再说什么。一番饭过,云止在药庐里临时搭了一个床铺给燕西楼借住,便到厢房里给苏寂用药。
懒懒地趴在床上,感受着和尚沁凉的手指抚过,似乎那伤口热辣辣的痛便一路消减了下去。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和尚,那神态活似一只慵倦而美艳的小狐狸:&ldo;你怎么会认识燕西楼?&rdo;
背上的手指顿了顿,&ldo;燕施主是贫僧的朋友。&rdo;
&ldo;朋友?&rdo;苏寂讶然,她竟全没想过……似和尚这样的人,也是会有朋友的。她张口结舌,&ldo;可是,可是他也是我的‐‐朋友,我为何‐‐以前从没听说过你?&rdo;
云止轻声道:&ldo;那自然是燕施主的朋友太多了。&rdo;
她咕哝几句,这话她信。想来以燕西楼那浪迹天涯毫无出息的德行,认识几个游方僧人倒是不足为奇。
但是心下却有隐忧,渐渐地浮了出来。
夜深。
这药庐里一股子苦味,燕西楼闻着颇不舒服,翻来覆去睡不着觉。闭上眼,便是许多面孔纷涌而上,几乎要将他整个吞噬了一般,迫得他又立刻睁开了眼来。
窗外人影一掠,他砸了咂嘴,便感受到剑刃的寒气如雪花般落在自己颈项。
&ldo;说,你为何在这里!&rdo;少女话音极冷,冷如风送浮冰,剑也端得极稳,他的手虽已握住身侧刀柄,但依然没有把握一击而退。
于是他懒懒地回答:&ldo;访友。&rdo;
&ldo;你跟和尚到底什么关系?&rdo;苏寂眼眸微眯,黑暗中帷幔无风自动,她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他。
他的话音更懒了,&ldo;朋友‐‐&rdo;
&ldo;你‐‐&rdo;剑刃又递上些许,她分寸拿捏极当,连一星血痕也未出,已迫得他松开了握刀的手。他苦笑道:&ldo;你还真是公子的高徒。&rdo;
她沉默了片刻。
&ldo;你说,他在寻我?&rdo;她的声音渐渐放轻了,好像携了一丝恐惧,又好像夹杂了一些别的情绪。
&ldo;是啊。&rdo;燕西楼叹了口气,&ldo;满天下地寻你。&rdo;
她眸光微动,缓缓问道:&ldo;那你也该知道他为何寻我了?&rdo;
燕西楼瞥了她一眼,少女清秀的身形映着窗外投入的月色,影影绰绰的。他漫不经心地&ldo;嗯哼&rdo;了一声算是回答。
剑刃突然滑破了他的肌肤,冒出了几粒血珠。
&ldo;你‐‐你若是敢告诉他‐‐我就杀了你!&rdo;苏寂声音清冽,眉目间俱是狠戾,只是他看不见,反觉好笑。
&ldo;你杀得了我?&rdo;剑刃加身,他犹是笑着摆了摆手,仿佛醉汉一般,&ldo;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rdo;
苏寂手心沁出冷汗,复将剑柄攥得紧了紧。
&ldo;此话当真?&rdo;
其实她知道这话问得多余,燕西楼从未失信于人过。
果然便听对方一声冷笑,&ldo;我何时说过假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