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已经被撬开一条口子,如果再宽一些,可以伸进一只手来,从外面将里面的门栓拨开。
院子里有一些凌乱的脚印,脚印大小不一,应该至少两人以上,周围还有打斗的痕迹,一只水桶倒在地上,里面水已经流完,只剩下地上隐约可见的水渍,板凳也被打翻在地,一片狼藉。
连栅栏做的院门都被拆得七零八落,几根木棍挂在栅栏上随风晃荡。
只要想到昨晚自己睡在屋里,而不知什么人就在咫尺之外的院子里,甚至差点撬门闯入,恐惧就像一只黑色大手紧紧拽着何花的心,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昨晚的人到底是谁呢?他们孤儿寡母,家里又穷,有什么值得光顾的,该不会……
何花一想到这种可能,禁不住手脚都有些发凉,身体微微发抖,一屁股瘫坐在门槛上。
果然是寡妇门前是非多,之前李婶提醒她,她还不以为然,心想不过是苦点累点,只要自己勤俭持家,安分守己,不去招惹人,日子总能过下去,没想到李婶指的是非,竟是这些……
“爹娘,哥哥,李山,你们为何不将我也一并带走,为何要留我一人这样痛苦的活着。”想到身边的亲人一个个抛下她离开,她恨不得自己也跟他们一起共赴黄泉,
“哇哇哇哇……”一阵稚嫩的哭声传来,是平安醒了,她连忙进屋抱起平安,怜爱的拍拍他后背,亲了亲他睡得通红的小脸,满腹辛酸的说:“连平安也害怕了么,如果你爹在,该有多好。你爹在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睡觉,一起吃饭,一起下地干活,晚上也不会有强盗来,因为你爹是个勇敢的大力士,一掌就能把强盗打飞,如果他在……我也不会这么辛苦。”
平安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她,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挥动,抓住她一缕头发塞进嘴里,小嘴吧唧吧唧吃得津津有味。
她满脸泪痕,抱着平安不知不觉走到了隔壁屋里,来到床前,坐在昨夜坐的凳子上,自言自语道:“家里有个叔叔,你看他不吃不喝也不死,似乎是个高人呢,他就像我们家的定海神针一样,只要有他在,一切坏人都不能伤害我们。如果他能醒过来的话,让他做我们的邻居好不好,继续保护我们……”
也不知过了多久,低头一看小平安又睡过去了,她起身将他放回床上,自己却坐在门口发起呆来。
“何花姐,你怎么一大早坐在这里发呆呀。”小玉忽然从外面跑进来。
何花还未来得及说话,她已经跑过来一把将她拉起:“你去帮我劝劝杨大哥吧,他——他”说着眼眶竟红了。
何花见她着急成这样,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也有些担心,忙将满腹的忧愁抛开:“别着急,慢慢说,杨大哥怎么了?”
“他整天不吃不喝,不停地写东西,我担心这样下去他身体受不了。”
“吓我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惊一乍的。”何花嗔怨的瞪了她一眼:“他那样的书呆子,忙起来的时候忘了吃饭再正常不过了。”
“人家见他不吃饭,着急嘛。”小玉脸一红。
“他写些什么?”何花问。
“不知道,我问他,他什么都不说,给他送饭去,也不理人。”
自从上次一别,好久没见过杨濂了,何花正寻思着什么时候登门道谢,只是一时又忙不过来,于是拍了拍小玉肩膀:“别着急,我这就跟你去看看。”说着转身进屋将隔壁房间的门锁好,抱起平安跟着小玉往杨濂家走去。
出了院门,顺着河流往下走,拐过一个弯,远远的就看见杨濂的家,三间木房一字排开,隐隐没在树荫里。
两人急急往前走,这时河道上迎面走来一人,近了才看清是村子东边的赖二,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长着一脸赖皮肉,左边眼眶青黑一片,指不定又是到哪里偷鸡摸狗被人打了,虽然脸上挂着伤,他却眉毛鼻子都笑到一处,看见小玉跟何花走过来,站在前面不不动,眼里放着兴奋的光,。
两人装着没看见,兀自往前走,就在何花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那赖二趁何花不注意,忽然抓住她胳膊,凑到她耳边,嬉皮笑脸的说:“阿花妹子,哥想死你了。”
何花冷不防被他一拉,一个趔趄,抱着平安差点摔倒,赖二趁机揽住她的腰。
何花惊呼一声,忙稳住脚,腾出一只手使劲推他,嫌恶的骂道:“死不要脸的,滚开!”
谁知那赖二胆大包天,不仅不放开她,反倒低头去亲她,何花狠狠一脚踩在他脚上,赖二吃痛嚎叫一声,没能亲上她,却仍旧拉着何花不放。
走在前门的小玉听见动静,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跑过来推赖二。
两人扭住赖二拳打脚踢,赖二就是不放,何花气急了,所幸将平安放在路边,劈头盖脸就朝赖二脸上抓去,瞬间那青黑的眼眶底下又多了到血印子,赖二吃痛,放开何花捂着脸大骂:“你个小娼妇,没了男人还这么泼,信不信我……啊——”
原来何花跟小玉一起用力将他踹进了河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