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的皇城之中,却是一片阴云密布,万寿节临近结束之际,长公主突然发作摄政王,称他不敬君王,私交朝臣,口蜜腹剑,其心可诛!
摄政王连忙叫冤,却被长公主接连申斥,更指责他在万寿节还敢姗姗来迟,对皇帝大不敬,实在罔顾君臣尊卑!
众朝臣皆不敢作声,没人知道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也没人为摄政王开脱,都在隔岸观火等着看事态如何发展。
像内阁那几个老狐狸,盯的就是长公主的态度,都知道皇家跟西北因军权之争早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只是不知长公主是单纯的想敲打敲打,还是真的就想借机发作,将皇家与西北的矛盾直接挑到明面上来。
大邺的军权其实只有极小一部分掌握在皇室手中,大部分都在戍边世族与异姓藩王手中,虽然在先帝时期已造三军兵符,但其实这些名义上可以调兵遣将的兵符拿在皇室手里不过是一块破铜烂铁罢了!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更何况还是远在京城平生不见的皇室?
在边关将士们的心里,千里之外的王庭宝座上坐的是谁与他们无关,惟有同生共死浴血奋战的将军才是他们心中万寿无疆的王,将军和藩王可以一呼百应,但皇室却不行,手握兵符却不能调兵遣将,因此从宁珩进京那一年起,长公主就不只一次想要收缴西北兵权。
她野心很大,不止想要西北的兵权,还想收回藩王手中的军队,收兵削藩,是她心中一直迫切却又难以落实的事情。
她觉得这些都是大邺的江山社稷,整个天下都姓李,就不该能将权利放在外人手中。
长公主心中颇有些愤恨,愤恨祖辈为显仁厚贤明,分封多地藩王,而父辈为了压制藩王,将兵权分给各处戍边世族放权太多,自己却无法收拢。
藩王和世族的权利积年不断的累积下去,如今已经隐隐威胁到皇室的地位,为了维护李氏的江山,削藩收兵已经迫在眉睫!
可那些掌权者是不会心甘情愿放弃权利和利益的,前路崎岖,这条路太难,太难!
今年的万寿节宫宴横生枝节,因此早早的就散了。
傅伯霆,秦六爷和荀尚书是一同出来的,且都要赶去满月酒,三人便一道下了汉白玉石阶,从宫道上往出宫的德正门走过去。
秦六爷出了大殿就忍不住了,一甩袖子哼道:“我可真看不惯娘们当家的样,好脸坏脸也没个准头,说发疯就发疯,刚才她陡然扔个杯子下来骂人的时候,我正喝酒呢,险些被她吓吐出来!”
秦六爷啧啧两声,“自个的情哥哥也抡起棒子就打,一点情面都不给,那姓宁的受了申斥还无动于衷,不知道又憋着什么坏招呢!”
傅伯霆背着手缓缓道:“你这张嘴真是不饶人,小心祸从口出。”
秦六爷探头道:“我就不明白了,长公主这是什么疯样子?都是一块看着长大的,从前她也没这么癫呐?再说她跟那姓宁的,一会好的蜜里调油,一会恨不得互相拿剑戳几个洞,折腾这么多年了,还有完没完了,能不能利利索索索的收拾完拉倒?我说宫里那位,真真是个喜怒无常的,把人家招进京城的是她,封王赐府的也是她,帮着立威掌权的也是她,现在说人家不敬君王,目无皇室的还是她!她想怎样,她到底是想怎么样?”
秦六爷气的都要骂娘了,“回回折腾,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来来去去最后折腾的还不是我们?”
荀尚书淡淡瞥了他一眼,秦六爷忙道:“我这么说你别不高兴,摆这么个脸色出来怪吓人的,再说了,这回要是她真下狠心了,我们肯定竭力相助,正好情哥哥倒台了,你这个情弟弟就能登场了!”
荀尚书的脸色彻底垮了,“我和长公主清清白白,你少胡言乱语!”
秦六爷点头道:“是,你清白,你清白,你让人西北的爷们比下去还有脸了?谁让你天天端着的,照你这样,下一个还是轮不到你!”
荀尚书面色黑沉,“长公主金枝玉叶,不是你说的那种女人,纵然你有偏见,也别总针对她诋毁她!”
秦六爷摊手,“我诋毁她?”
傅伯霆缓声道:“甭管那些,你就看宫里这回究竟是虚是实。”
荀尚书道:“长公主只怕是真下狠心了,昨日吏部接了大理寺和光禄寺弹劾摄政王的奏折,长公主亲笔批阅,只是何时发放还未明说。”
傅伯霆蹙眉,“光禄寺?怎么光禄寺也掺和进来了?”
一个管礼乐祭祀的地方,也跑出来横插一杠?
荀尚书思忖道:“霍钦,这人你认识吧?我记得仿佛是你连襟?我可告诉你,这个人心不小,此番弹劾宁珩的种种“罪证”都是他搜集的,弹劾折子也是他写的,想来他是准备站出来当这个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