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怀舟见着人醒了,也总算松了口气,也没怪苦童偏心,只是将那襁褓里仍旧皱巴巴的小孩儿给他看。
“真可爱。”苦童湿润着眼眶说道。
温怀舟不满地撇撇嘴,两个爹爹的精髓都没继承到怎么就可爱了?但也就在心里腹诽一下,对这温卿稚还是挺满意的。
而稚儿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也是温怀舟起的不错。缘由很简单,他温怀舟倾心于苦童。卿与倾正好是谐音,稚与童正好同义,岂不两全其美?
但温怀舟取这个名字,可不是让他一辈子调皮捣蛋的。谁知这孩子还真就只领略到了其名字的后半部分,其余的一概不管。
就连晚冬曾说的那句“顽皮”竟也一语成畿。
这不,那年稚儿才两岁,就把大他两岁的七皇子给惹哭了。
那日是七皇子剡珙的四岁生辰,皇上龙颜大悦,宴请文武百官前来庆祝,也自然少不了温怀舟一家人。
此时的温晚冬已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虽说仍有些贪玩,却俨然成了名知书达礼、落落大方的小姐,孰人不夸一句好。而温卿稚则与他大相径庭,爬树、捉鱼、掏鸟窝一应俱全,打架、赖皮、恶作剧处处惹是生非。
实在是让苦童头疼的很。
偏生这徐凝梅还疼他疼得跟个什么似的,温怀舟多吼他一句都要被自家母亲教啰嗦个不停。
这样一来,可没人能治的住他了,在镐平里可是个出了名的小霸王。
但在镐平郡里闹闹起码还能赔个钱,可在皇宫里闹就束手无策了。
当苦童一干人来了这御花园的时候,瞬时倒吸一口凉气。
那祖宗颇为心虚地望着坐在地上哭的剡珙,剡珙则没头没脑地哭个不停。苦童上去就将地上的剡珙小心扶起,只见他白皙的脸颊上满是泪痕,苦童于心不忍,小心问道:“小皇子,稚儿如何待你了?”
剡珙也是个听话的孩子,也不说实话,只是抽噎了片刻后才道:“无事……无事……”
温怀舟和苦童相顾无言,只是将一旁的温卿稚拎了起来。
“又闯祸了?”说话的是温怀舟,山雨欲来,脸色极其阴沉。
温卿稚一个闪躲就跑去了苦童身后,怯生生地望着温怀舟。
是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温卿稚独独怕的就是自家亲爹。
苦童无奈,将其拉出身后,却柔声询问:“稚儿,今日可是七皇子的生辰,你没祝福他怎的还欺负起他了?但爹爹相信稚儿是个乖孩子,这其中,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温卿稚见状则更羞愧了,低着个头也不说话,良久后才走去剡珙的身前,别扭着说:“对不起。”
其实,温卿稚本没做什么,无非是在宫中乱窜的时候撞见在御花园里喂鱼的剡珙,一时颇为好奇,便走了过去。但剡珙是个胆怯的性子,看着生人也没敢说话,喋喋不休的温卿稚顿觉无趣,下意识退了他一把。
这剡珙虽是胆怯,但也是自小被众星捧月长大的,突然被人这么对待自然不服气,这泪就顺理成章地流了出来。
闹剧散场后,温怀舟还是给温卿稚数落了一同,甚至罚他在院里面壁一个时辰。
可自那以后,温卿稚的身边就少不了剡珙这个人了。
他们师从同一太傅,可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勤奋好学的剡珙,自是前者;不学无术的温卿稚,则是后者。偏生这般,剡珙还每日陪在温卿稚的身边,但大多是劝他好好读书的。
日复一日,温卿稚仍是不爱读书,倒是翰林院唯一的女孩晚冬愈发优秀了。她不仅好学书本上内容的,还求着温怀舟教她马术。
剡珙则越发有皇室风范,儒雅的气质浑然天成,是温卿稚这种人见了都要嗤笑的类型。
十六岁那年春日,是温卿稚第三十次嫌弃自己的模样。
“爹,我怎的生成了一副模样,个头还比那剡珙挨了半截……”他望着池里的脸蛋,又叹下一口气。
苦童则坐在石椅上似笑非笑,甚至还平静地喝下一口茶。
其实水里的那人相当好看,一双桃花眼天真无邪,一张脸白皙无暇,一对眉浓密英气,甚至是眼角的一颗朱砂痣都分外出彩。
倘若不摆出那副痞子模样就更好了。
“怎么?还怨你爹来了?”
温卿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悻悻地摇摇头:“爹,算命的不是说我定是乾元身么?我倘若真长这样,定没姑娘会看上我了。”
曾经那个怯生生的晚冬如今却变得冷酷了,因她在三年前分化成了乾元。晚冬的长发高高束起,杏眼犀利有神,看到弟弟那副模样只是嗤笑一声:“莫开玩笑了,剡珙为你推掉了两年的选秀,你怎的又不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