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抬手拭了拭眼角湿润,道:“是,朝廷派人追查了很久,但并没找到人”“您可还知道些什么?”林二伯没有马上回答,他四周张望了一圈,随后上前两步靠近他们,才谨慎的轻声说道:“据说出事的归乡无家半夏稍一细想,便觉不对劲的地方委实太多,可惜一时之间却也理不清头绪。林二伯只道此事早已盖棺定论,复又想到不知两人何时进的城,先前可有好好藏匿躲避皇帝的“出游”?谈到这个,他既不满又后怕:“两位或许不知,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皇脾性实在难以捉摸,不知何故,这几日喜欢跑到平民百姓家中搜刮财物,又不想被人撞见,谁要是遇上了定会被诛杀!”“他怎变的如此昏暴?”半夏难以置信:“以前从未听闻此等荒唐之事”“老身也不知,今天是他第三次出宫”林二伯摆手:“若只是他心血来潮也就罢了,怕就怕他将来时刻如此,三天两头的出来,我们小老百姓的日子还如何过的下去!”瑞青闭眼不言,只是将置于身侧的手收紧成拳。“好在知府尹明大人仔细留意着,一旦那位要出宫,便会派人奔走相告,让我们躲到城外去。”林二伯心有余悸:“上次有人来不及逃,藏在自家水缸中,被活活憋死了!”“所以,老身劝小姐,还是早早离开健康,寻一处安静,好好过日子吧!”林二伯又看向瑞青:“公子,若你有心,还请帮助小姐。”半夏唤道:“二伯…”“查明真相洗刷冤屈,也要有为明君才有希望。”林二伯缓缓道:“现下这世道…”“二伯”半夏打断他的话,坦言道:“家族蒙此羞辱、二哥下落不明,敌人姓甚名谁却都不知,我又哪里能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我理解您的意思,现今这世道活着不易”她站起身,悲撼道:“可我父亲的尸首还挂在城门口!若我贪生怕死独自苟活,恐怕将来夜夜都不得安眠!”林二伯颇感震惊,他一直认为江半夏从小被养在深闺之中,哪里去识得那错综复杂的险恶人心,遭受劫难后能侥幸复得自由自然应该好好的保全自己,却没料到她一心想着要为父亲证明清白。但转念一想,若她真能这般思虑,此次又怎么会犯险回到健康?而他毕竟作为一个外人又如何多言江家之事呢?天各有命、命理难违,罢了罢了,他抬头看向半夏郑重道:“小姐,是老身唐突了,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还请一定开口!”-------------------------------当夜,半夏与瑞青来到已被熊熊烈火焚毁的江家,听林二伯所言,这里是江琦晖最后出现过的地方,无论如何都得来看一眼。更何况,那日后半夏就没有再回来过这里了。月色昏暗,那被烧焦的断壁残桓仍然矗立其中,仿佛无时无刻不在诉说它的可怕经历,前厅的房屋只剩焦黑的木梁依稀可见从前檐顶的气派样貌,小心走在其中仍踩碎了一地零星残骸。半夏独自步进废墟深处,发现后院被烧毁的更为彻底,连那掉落地上的匾额木板轻轻一掰都碎成了粉末,已经很难看出之前院落的格局与模样,只剩下院中那几座奇石还遗留在此,平添了几分凄凉之苦。但半夏却仿佛仍能看到从前这里的温馨与热闹,那是哥哥们忙于学习的身影和父亲和蔼的笑容,耳中还能听到母亲的循循善诱、小妹的童言童语。她抚上残破的梁柱,眼角滑下泪珠,悲泣道:“我回来了…”瑞青已有五年没再回过江府,当年他独自一人流落在外,饥寒交迫之际被路过的江大人搭救,带回了这里。他抬头看向已被烧毁的门庭,站在台阶下仿佛又看到当年的场景。他还记得,进了大门,左手边有一株盛开的红梅,雪压枝杈点点红,清冽梅香扑鼻而来。树下站着一位锦衣少女,白裘披风上一层雪白的绒毛簇拥着小小脸蛋肤润胜雪,她手中捧着娇嫩的红花儿,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而当他寻着记忆望去,那里如今却只剩下一截枯树桩,在朦胧的月色下无法恢复丝毫过往的美好。正当两人寻找可能的线索时,忽闻空中有轻微的呼啸之声传来。瑞青一个侧身,躲过了从身后发来的一枚暗器,未及看清逼近的人影已被迫和那人过起了招。来人一身黑色夜行衣,脸上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凶狠的眼睛,来意不善、招招凶险。瑞青穿着大袖衫拖慢了动作,堪堪躲过他的凌厉攻势。半夏听到声响,赶来一看,正被那人袖中寒光惊到,急忙大喊:“小心袖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