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环怔住,片刻,她不甘心地问:“他果真是皇子?我瞧他身上没有一件物事是皇家的,衣服料子、扣子和佩饰都普通得很。”
对于这位六皇子,谢环也有所了解。
他并不得宠,也没有多大权利,生母只是宫中一女子,平日里也鲜少出来交际。不过再不受宠他也是名籍入了玉牒的皇子,他的王妃要经过重重筛选,德容、门第、教养、容色、才情,一个都不能少。
但是谢环从未想过当王妃。
丫鬟点头:“奴婢问了两个人,他们都说那是六皇子。”
谢媛拉过谢环的手,对三个丫鬟道:“此事闭紧你们的嘴巴,我娘亲问你们,你们才可开口。”
“是,婢子们知道。”
又对谢环道:“我们回去吧。大兄现在在哪?”
谢环神情萎靡,很显然被失恋打击到了:“大兄正在雨雪堂与友人玩乐。”
谢媛拍了拍她的手,却没说什么,她认为谢环看上六皇子不过是小女孩的心思忽然被触动,过几日感情淡了就没事。她前世的学生也是这样,这个月看上这个,那个月说非他不嫁。
只有极个别,谢媛也见过,相恋的恨不得生死相依。为了爱情,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地位与尊严。
爱情到底是什么?
谢媛脑子里转过这个问题,看到谢环的神态忽而一笑,管它是什么,反正她是不会让自己陷入到这种患得患失泥沼般的情绪当中去。
雨雪堂就是延寿园映月湖畔的那个亭子,乃是前朝大儒亲自题名,还写了一首诗,雕刻在柱子上。现在这里更加热闹,处处可见衣着华丽的贵女和俊朗不凡的少年公子,延寿园的丫鬟们蝴蝶一般穿来走去,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这些白玉京未来的权贵男女。
谢媛和谢环两人在一群少年男女中丝毫不起眼,雨雪堂下最是热闹,一群少年男女正在玩投壶游戏,不时有少年公子或者年轻姑娘上前一试,一派其乐融融,言笑晏晏的景象。
大安朝男女之防并不严,像这样男男女女聚集在一起玩游戏也是常有。
一位优秀的大家闺秀,不仅能琴棋书画样样精,还能纵马奔驰,耍剑射箭两样都会。这个时代流行的是像谢环这样明艳照人又带着几分丰腴的少女,纤细柔弱虽然也有人欣赏,毕竟不是大多数。
谢呈骑射功夫出色,区区投壶游戏十投十中,他是谦远候府嫡长子,相貌又继承了父亲的儒雅与母亲的明艳,当真翩翩浊世佳公子。一群衣着华丽的少女目光火辣地看着他,若非顾及大家闺秀的颜面,估计都想扑上去了。
谢靖跟在哥哥身边,仰着一张小脸,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若是长了尾巴,那尾巴都能翘上天。
谢媛抿唇笑,看了一会儿那些活跃起来想要博得情郎一笑的大家闺秀们投壶,对闷闷不乐谢环道:“阿姊,为何不上前一展身手?”
谢环道:“不高兴。”
谢媛道:“那更要上前,打败那些人,让她们知道阿姊的厉害。”
谢环本不愿,但是听得妹妹这样说,便上前拿了一把箭,摆好姿势,一丢一个准。她的两个丫鬟连忙起哄,一来二去,倒也引了一小撮人为她加油打气。谢环玩了一把,在众人呼喝声中,因为失恋而不乐的心终究还是欢畅起来。
谢媛微笑地看着,到底还是小姑娘,坏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
谢呈走到她身边,摸了摸谢媛的花苞头,露出温和的表情笑问:“阿媛方才去了何处?”
谢媛道:“游园。”
“可好玩?”
“很是得趣。”
“可知阿环方才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