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流浪儿来说,家是她一生的向往,以至于后来有家庭愿意接纳她后,便一心扑到了那所谓的亲情上。她像后妈似的接手南劼的吃穿住行,不到一年养父母相继去世,她发过誓要护南劼长大。
“我要你发誓!”她的养母韩文熙撑着最后一口气,拽着南兮的衣袖,泪顺着她脸颊流淌下来,她说:“我养你,你要报答我!”
一年的养育之恩,她用余生来报答。
韩文熙哭着喊:“我的小劼可怎么办啊,爸爸妈妈照顾不了你,可要怎么长大?”
可是,我也没有爸爸妈妈,我从没有都没有过。。。。。。
韩文熙捏着南兮一只手仿佛要掐断,大声喊:“我的小劼才六岁!”
南兮哽咽:“我。。。。。。不过十五岁。。。。。。”
她迟迟未发誓,韩文熙咽最后一口气时还死死的盯着南兮,是祈求,是恨,还是不甘,南兮一直都没能看得清楚。
“姐姐。。。。。。”南劼哭的喘不过气,两只手摇着南兮的胳膊仰着头问:“姐姐,妈妈走了吗?”
“走了。”南兮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过分的哀伤。转身抱了抱南劼,说:“别哭,她会看着你的,在另外一个地方看着你。”
“姐姐也要走吗?”南劼哭着问:“姐姐陪着南劼好不好,就在身边陪着我,我不要你去别的地方。”
南兮说:“好。”
一年的养育之恩不值得她拿余生做赌注,与韩文熙的感情也不足以让她发此毒誓,但南劼值得,故而这么多年她与南劼相依为命。
“南兮,未来的音乐蒲上肯定会有我的名字。”乔莫峰总是这样说,他是个乐痴,一边揉着南劼的脑袋一边喜欢乐呵呵的构想未来。
乔莫峰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弹得一手好钢琴。南兮第一次见他便觉得这个人完美的不像话,他将楚楚可怜的南兮跟南劼捡回家,两个破碎的瓷娃娃被他捧在手心里宠。
一个瓷娃娃落了地,摔了一身的血。南劼跌落血泊,是那样易碎,她捡不起碎片,拼凑不成完整模样。
大三那年,她退学了。她开始晕血,开始失眠,开始无限的失去。。。。。。
回头,乔莫峰在笑,笑完了又接着哭,他哭的狼狈。拉在地上的影子修长,影子背后高高举起了铁锤,对着乔莫峰的后脑勺。。。。。。
南兮开始呐喊,阴影里溅起的血滴溅到了她的衣服,这令她作呕!始终僵着脸不愿回头,不愿回头看一眼,她再也没有回头过。
仿佛是突然陷进了梦魇,被人捂住了口鼻一般的窒息,她几乎要无法呼吸,却又那般清醒。
一声一声的重击撞击声击打在她的胸膛,猛的睁眼,汗流浃背。。。。。。
她又做噩梦了,这些年的纠缠从未停歇过。透着窗户往外看了看,夜幕已降临,严炔依旧没有回来。
突然熟悉的撞击声又响了起来,夹杂着一个人的哭声,呐喊声,仿佛又是喊救命的声音。。。。。
。
南兮猛然惊醒,这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这明明。。。。。。是严炔的声音!
南兮咯噔一下一把掀开被子,赤脚跳下床,顾不得穿鞋,虚着脚步下楼,每走过一层,那声音越发强烈,沉闷的声音,仿佛是从胸腔发出。
可是撞击声没停,客厅却没有人。
南兮赤脚站在客厅驻足,她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浅灰色毛衣,昨夜湿了又干,有点硬邦邦,穿的也不规整,一边的肩角被扯了下来,跨在半肩。
南兮屏住了呼吸,心跳加快,最清晰的一声闷哼是从一楼那间小隔间传出来的,一直紧锁着的那扇门眼下正需掩着。
南兮大步冲了过去,抖着胆推开了那扇门,然后一屁股跌坐在门口。
窒息、压抑、前所未有的紧迫感。。。。。。这间屋子未分割半点窗户,与二楼那些卧室天差地别。里面是铜墙铁壁,一层一层卷起来的高大巨筒,缠绕着、交错着、翻滚着、没有出路,看不到尽头。
就像是,一个迷宫,透着死亡的威胁。
墙壁上挂着粗壮的铁链,长的短的,白的黑的,崭新的生锈的,应有尽有。
严炔半跪在那卷筒里,攀爬着、颤抖着,咬破了舌头舔舐着鲜血的味道。一米八大高个的严炔,在这卷筒里显得太过于渺小,他缩成了小小一个,头微微垂下来,两手合掌,一上一下的摆动,嘴里喃喃自语些什么。
那是求饶的姿势。
南兮的这个位置他只能看到严炔一半的脸,右眼嗜血,红的仿佛被什么东西刺穿过,像发疯的怪物,正在四下找寻出口。
可他狩猎不到什么东西,他本身,才是旁人的猎物。。。。。。
“严炔!”南兮划破天际的喊了一声。
严炔手碰到那冰冷的铁壁,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他陷进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是那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