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珺着白汀与柳梅收起了二万两,而后拿着四千两的银票,去宜宁堂找了祖母。
老夫人看着安知珺拿出来的银票,听她说今日州牧府送来补偿钱银的事,再听她的意思这四千两是补与六房带回来给彭城各房的程仪,当即笑着让黄妈妈收下了。
“你跟裴三郎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定在六月初八,如今已经是二月末,距离成婚也就只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与当初她嫁入周家定的日子所差不远。
“裴三郎那边的意思,是他办完差使后把你一同带回京城,届时就在京里出嫁。”
安知珺脸色一变,面露不舍。
老夫人看着安知珺,心亦不舍。原本该是她亲自筹备这孙女婚事的,没想到阴差阳错,从京城来彭城没办成婚事,还得从彭城回京城去。
如今彭城谁人不知,这京中来的裴御史,查出了彭城官吏贪墨贡品、矫诏假传圣意的大案,接连扳倒了前任州牧跟府尹,牵连之人达数百,如今都拘在了州牧府跟府署内,只等案情上呈天庭后,由圣上发落。
彭城一时变了天,都在纷纷议论崔祎与岑照和被抄家落罪之事。
崔夫人是周家嫡女,因此姻亲关系所累,周家半只脚踏进了泥潭,如今也是焦头烂额,急于从这起滔天大罪中脱身,亦未知最后能否全身以退。
现在来看,蓁蓁与周家退亲,倒成了一件好事!老夫人看着安知珺,心里却在暗暗道,那裴三郎果然是个能干的!
“既然被劫的钱银都找回来了,那婚期亦已经定妥,万事安好,你也不用像前些日子那般愁心了,在回京之前,就好好陪陪祖母。”
安知珺不愿意离开彭城,彭城有祖母,是眼下剩下最疼自己的人了。她只有在祖母这儿才寻得到温情,是以恋恋不舍。
“祖母,要不,您也搬去京城嘛!”况且,那裴彬,怕是用的便是回京结亲的借口,想将自己拘在身边的。
“喔唷,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去那京里做甚么?”老夫人这却是没有说实话,她不去京城的原因,大部分是因为那儿媳妇明惠郡主。
明惠郡主是低嫁,她是太后最宠爱的庆王所出,以安家在彭城不过百年的根基,原本是入不了天家贵胄之眼的,无奈老六聪敏,皮相亦是家中最打眼的,当年响当当的彭城玉郎,说句丰神俊朗,龙章凤姿一点也不为过,不然,也不会柳氏去了以后,马上便被明惠郡主给瞧上。
想到柳氏,老夫人心里不得不遗憾。
毕竟是自己挑的媳妇,看哪哪都好,柳氏侍奉在她跟前那些年,日子是过得最为顺心的,如今的明惠郡主,哪能跟柳氏比呢?若是去了京城尚书府,还不定是谁侍奉谁,家里有个身份那么高的媳妇在,哪能像在彭城过得这么自在?老夫人可不会自讨苦吃。
“不过呢,蓁蓁你放心,我啊,一定会给你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这些年祖母都从没有去过京城,想让祖母搬去尚书府,安知珺心知不可能,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当下只得勉强笑笑。
这一日已经是三月三,上巳。
虽彭城里官府人员骤变,但彭城城内的许多高门大户,这些事不过是给他们多了饭后茶余的谈资,其他时候的日子是照过的。
便如今日,因着春雪融尽,风和日暖,许多娘子,郎君皆游彭城城外,鉴赏春光,踏青于野,更设有曲水流觞,颂雅赋诗。
安知珺自也是来了,远远地看着彭城城里平日不见的许多姑娘在河边聚集起来,云霓霞锦,身姿妙曼,看得颇为赏心悦目。
往常在京城,那明惠郡主万不会让她参加这等活动的,所以算来,她还是第一次在河边过这个上巳节,还是安三奶奶带安知珑跟安知瑶出来时,跟老夫人提了一嘴,她过于好奇,所以才能出城的。
她们是寻了一棵垂柳停下的,下了马车后,便有城里相熟人家的娘子过来打招呼,安知瑶依然冷漠疏离得很,很快抛下她们跟相好的姑娘玩去了。
安知珺也不在意,看着那些郎君们更多的是聚集在宴席上吟诗作对,而姑娘们则有三五成群说说笑笑的,还有放着纸鸢的,更多的,是到河边采兰草的。
据说,这一日采的兰草,别有含义,许多姑娘采来洗了送与郎君,便是定情信物。
说到定情信物,安知珺便忍不住往自己手腕上瞧了瞧。那人给自己的玉扳指手环,还好好地戴着呢!自从婚事定下来后,她便没了摘下来的理由。
“知珺姐姐,我们也去摘兰草吧?”安知珑看着河边聚拢的姑娘,道。
“对啊,知珺你不是说没摘过吗?试试吧?等摘回来了,送一根给三婶婶驱邪!”负责看着她们的安三奶奶笑道。
“好啊!”安知珺正感兴趣呢,她望了望天上飘飞的斑斓的纸鸢,这才跟着安知珑与奴婢一起朝河边走去,安知珑教她摘的兰草,一看便会了,寻那青葱鲜嫩的摘下来,便在河边洗起了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