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盼在抽泣。
阮程何偿不是在无声抽泣。
对顾盼盼说的话,何偿不是对她自己说的,是的,哭过了今天,以后都不要再软弱。
……&tis;……
两天后,阮程出院了。
烧退了好几天,她面色见好,已经装不了病。
阮程也不想装病,她总不能在医院里赖一辈子,有些事总是要面对的。
李菊亲自来医院办的出院手续。
说来也是好笑,亲生女儿肺炎高烧住院,她一共来了两次,两次都是为了出院,丝毫没有丁点关心她女儿的身体。
出院手续办完,阮为岚心疼阮程病才好,非要骑着那辆全身哐当响的三八杠自行车送阮程先回去,被李菊指着鼻子骂,&ldo;全家都指着你吃饭,你再迟到被扣工资,一家人喝西北风算了……&rdo;
阮程不想在这个小事上和李菊吵,推着将阮为岚送走。
就算阮为岚送她回了家,还是要再去上班,迟到了不但要被扣钱还要被班头骂,来来去去的也辛苦。
六月的天已经很有些热了,阮为岚一走,挎着脸的李菊就将之前收拾的东西一股脑的塞到阮程手上,让阮程这个大病初愈的人提着,呵斥着她快走。
而她自己,则是一边拿着帕子扇风,一边跟在阮程后头,不住嘴的埋怨算细帐。
说她住院花了多少钱,又说她在医院里吃喝花了多少,又说这几天她没去上工得损失多少钱,还说因为她她爸阮为岚矿工一天……各种帐算的是清清楚楚。
唯独没有算的是,阮程如今才十六岁多点,很多人家十六岁还在读书,而阮程初中都没有上,就被迫辍学在家,跟着她四处打零工赚钱养家。
阮程一路都抿着嘴,提着东西慢慢的走。
所谓的母爱,她奢求了一辈子都没有求到,这辈子,她是不想再奢求了。
快到家的三岔路口,李菊上前两步一把将她手上的东西抢过来,阮程静静的看着她,她可不会再像和前世一样,只要李菊对她有一丁点的好,她就认为她还是爱她的。
李菊拿了东西抬头,似乎这才觉出一点异样,&ldo;你哑了你,怎么不说话?&rdo;
&ldo;你想让我说什么?&rdo;
阮程的冷漠似乎将李菊胸口的怒气燃到极限,骂道:&ldo;养不熟的白眼儿狼,还要我说什么吗?现在赶紧的去上工,我和采石场的人都说好了,你今天晚一点去,中午不休息多干点,晚上晚点下工,还是可以领一天的工分的。&rdo;
果然是一天都不能等的叫她上工赚钱,阮程仰头看天,将眼泪逼回去。
虽然没有奢望得到,但是,如此直接的利箭刺过来鲜血淋漓,已经伤到麻木的心还是会痛。
她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