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了——如果婚后罗榆对你不好,见异思迁,告诉姐姐,我来揍他,还有哥哥也不会饶过他的,你放心,我们都和你是一条战线的。”
光是想象未来的画面,我就憧憬希翼,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梦里都会笑醒吧。
那就是家人曾经期待的一切。
露易丝破涕为笑,脸上动容,应道:“好啊,那我和姐姐一起揍他,我可不会心疼他!”
她将上次偶然搭救罗榆的事告诉了我,柔软又坚定地说:“姐姐你放心吧,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也永远和你们站在一起。”
她虽然是纯正血统的德国人,却在大义与家国之间选择了前者,站到了正义的一方,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斩断与家族的关系,但如果再没了罗榆,她承受不住失去一切的痛苦。
就像我一样。
人这一生,总要有些奢望慰藉,从前我的慰藉是林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才恍然发觉,原来家人,才是不可替代。
我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想象自己的未来,仿佛已经可以一眼望到尽头,只要习惯了,就不会那么艰难度日了。
唐川一直却没有发现我的真实目的,将我留在身边,而他一直保持着谨慎的态度,不曾对我谈论工作上的事,窃取情报也不是我的本意,只是为了东窗事发拉他下水,但他对我百般好,我也不是铁石心肠,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开始陷入两难的境地,纠结着要不要就此离开,离开他们的战场。
但离开岂能这么容易,我已陷入漩涡中心,就无法轻易逃离。
我每夜都做好了准备,去面对新一天的祸福,颠覆还是重生,但无论哪一种可能,失去的都是爱我的人。
迷茫的时候,我问秦焕焕:“如果有人真心对你好,但你们原则信仰不同,在一起会幸福吗?”
她思考了一瞬,答道:“如果你只是习惯别人对你好的那种感觉,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他呢?”
我的心狠狠一颤,她戳中了我隐藏已久的秘密,这才是真实的我,享受那种被人喜欢的感觉,而忽略了我是不是真的爱他。
林谅从前辗转于心的那番话,并不是毫无原因。
他也看出来了吧。
小焕窝在秦焕焕怀里,不耐地舔着爪子,后者的眼眸黑白分明,轻声问:“你想想,那种即使全世界为你为敌,你也要和他在一起的感觉,那个人——是谁?”
我没有回答,这个答案在嘴边呼之欲出,但是我忍住了。
她模拟的这个情景,我唯一一个想到的人,还是林谅。
尽管我的大脑再怎么欺骗我的内心,但是这个时候,我想明白了。
纵是唐川对我再好,我也不会对他产生爱情,他不符合我心中对爱情的憧憬,第一眼没有爱上,以后都不会爱上,只有林谅,是我从一而终深爱的人。
我想明白了,他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错过就是他从此与我的人生,擦肩而过,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他都与我却再无关系。
我逃避地垂下睫毛,转移话题:“你说得这么有道理,是有心上人了吗?”
她轻抚着小焕的毛,眼中流露出柔和的光芒:“我想一个人,有小焕陪着也不会孤单,而且我现在的经济情况也不需要男人。”
我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好像在黎绾那里也听过,不禁微微扯了扯嘴角:“这话听得有意思,有机会我将你引荐给一位朋友,你们一定互为知音。”
“好啊好啊,上次认识你的朋友还是三年前呢,好怀念那个时候啊。”
小焕大概是习惯了秦焕焕的抚摸,舒适地叫唤起来,眯着眼眸小憩,阳关从树枝的缝隙里漏下来,初夏还没有那么热,风习习拂过,昨晚下了一场雨,空气中弥漫着一阵新鲜气息。
我问她:“南卿最近还好吗?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她和容先生快结婚了吧?”
她叹了口气,愁眉不展:“其实南卿姐被调换了科室,离我很远,我也没有机会见她,偶然一次路过看见,她脸色似乎不好,消瘦了很多。”
我又问:“那你最近有见过章先生吗?就是上次聚会的那位报社编辑,斯文清隽的那一位。”
她摇摇头,只说:“自从上次军统特务被76号的人追击枪杀后,我就很少出门了,没有排班的时候就在家喂养小焕,一天也就过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疑惑,记得并没有从报纸上看过这件事。
“就在上周,听说是有特务潜入了76号的档案室,去盗取绝密档案,但是不巧被发现了,一路负伤逃跑,最后还是被一枪毙命了。”秦焕焕左右环顾一圈,低声道,“那个人就送到了我们医院,送来的时候已经迟了,血流了一地,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