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想好了,回到重庆以后,要好好教导罗榆,等他重振门楣,罗家也算后继有人。
我的情况自己明了,哥哥又前途未卜,目前只有罗榆一条生路,万不能令罗家绝后。
这不仅仅是我的愿望,也是姥爷,舅妈,以及我所有家人的遗愿。
离开前,我在兜售酸梅汁的小贩那里买了一杯,绕到了庙前的院子,一位道长口若悬河地介绍自己摊子上的物件,譬如王安石用过的茶盏,武则天靠过的玉枕,周围簇拥着一群不明真相的群众,我也权当听一听说书,虽然与三年前的人不同了,但忽悠方法还是如出一辙。
我不自觉地翘起唇角,目光在摊位上转了一圈,发现了一枚玉佩,虽然制作粗劣,却与林谅送给我的那枚,别无二致。
我忍不住伸手触碰,指尖一阵清凉,道长瞄了我一眼,口若悬河道:“这枚玉佩是古时流传下来的稀品,你知道和氏璧吧,就是当初剩下的边角料制成的,十块大洋,你就拥有了这件绝世之宝!”我笑了笑,将它放下去,道长急切道:“那七块大洋,五块!这是最低价了啊!”
它不是属于我的东西,就算强行买下,也只是一个替代品。
我已经决定放弃这里的一切,便不再需要所谓的平安与护佑了。
放下或许很难,但与其等着这颗心脏慢慢腐烂,不如自己快刀割下,畅快淋漓。
我洒脱地想,不就是回到没有认识林谅以前的日子,无欲无求,没有痛苦。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也是最后一次,我想活得尽兴恣意,不想永远停留在那段黑暗的时光里,缠绕背负着深重的枷锁,无法自由。
我要为自己活着。
耳边道长喋喋不休地降价,眼前绿茵清幽,绒花吐艳,我微微一笑,转身渐渐远去。
“只道花无百日红,此花无日不春风。”
合欢合欢,言归于好,合家欢乐,也常来表示爱情坚贞不渝。
可惜,都是大梦一场,缘尽缘散。
我离开上海的那日是个晴天,烈阳高照,没有一丝风,树叶被晒干了水分似的焉焉垂着,连空气都闷热得令人窒息,当我拎着行李箱来到火车站,已经精神不振,眼前隐隐有些发晕。
火车停在站边,我将票给了乘务检查,上车寻了一处靠窗的位置,一直萦绕在心中的不安终于消散,我想,终于要离开了。
也许是有些中暑,我去打了一瓶热水,怕烫小小抿了一口,随后将头靠在窗上,静静等待着列车发车。
我看过无数次火车上站台的分别场景,但是我内心清楚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