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酪及乳饼是珍稀难得的,绾青亦不敢与他人分享,然则对于出身江南的绾青而言着实是有些难以消受了。
一日早晨,皇后一面瞧着铜镜里为自己佩簪的绾青时,一面打趣她道:“苦夏磨人,丫头倒日渐圆润了。”
绾青心头一跳,面上羞赧笑过。
皇后心情颇好,微微侧首问她:“丫头十七了吧?”
绾青应是,皇后点点头又道:“正是姣好年华呢,却是伴着我一处。”
绾青惶惶忙道:“能进宫侍奉娘娘已是奴婢今生之幸,奴婢愿伴随娘娘左右。”
皇后莞尔一笑,说着姑娘家终是要婚嫁配人的,又放轻声音问:“日后若本宫给你指婚,丫头也无二话么?”
绾青正好将最后一支累丝烧蓝双翼凤簪加到发髻最高处,她跪下身去,语气依旧诚恳万分:“但凭娘娘做主。”
皇后一手轻拍绾青手肘,示意她起身:“陪本宫去趟慈宁宫。”
这样一句听似玩笑的话,十七岁的绾青并未放在心上,许是那会儿她的心底尚且没有答案,又许是有模糊意念却如镜中捞月般遥不可及,便不再深念罢了。
时光荏苒,翰王迁宫、外国来朝,宫内朝间的大小事宜都顺利度过,北境动乱迭起又在太子出奇制胜的行军下大捷,皇帝大喜,举国上下欢腾一片。
北境只余清扫战场、巩固收尾之事。这一年已是平丰30年,绾青照例伴着皇后前往颐乾宫,帝后二人在暖阁里议事,她便与兰珺在拱门处恭立静候,只依稀听得太子年后便预备动身回朝了。
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过隙。绾青在心底不由感叹,再见太子时他又会是何模样呢?真是叫人好奇。
次日清晨,皇后召集后宫众妃嫔,更是一语击千浪,孙良娣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绾青也不由地跟着心底大喜。
于是阖宫上下都喜气洋洋地预备着过年事宜,锦碧宫也早早由宫人着手修缮清扫,只待太子一行归来。
初二天还未亮,绾青便早早起身洗漱,卯时尚差一刻,她已到清晏居换下了守夜宫人。
却听花圃前头有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长夜未尽,一点烛火似是劈开宁静的锋刃,阶下守卫上前拦住来人,只见竟是小禄子。
“绾青姑娘,快请皇后娘娘移驾慈宁宫吧。”
“太皇太后怕是……不好了!”
皇后踏入慈宁宫时,正殿外已跪候着皇子皇女及御医,再往里走,在皇帝盛怒之下,殿内陷入无边的死寂,脚边的院使及院判跪伏在地上不敢出声。
察觉到皇后来了,皇帝一指太皇太后的贴身御医:“你说。”语气因气极显得短促而森冷。
贴身御医又转向皇后,冷汗涔涔道:“启禀皇后娘娘,太皇太后昨日宫宴后突感目眩心痛,微臣诊脉与院判为太皇太后做了针灸,歇下前已然松快不少,只是到了丑时又觉口渴欲起身寻水来饮,谁料女官还未将茶递上,太皇太后便……晕厥了过去……眼下仍未清醒。”
这番话就连绾青听来都心惊胆颤,更遑论皇后的脸色亦是一分一分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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