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去问问调度?”韩明转回来看着覃梓学:“覃老师你这是咋的了?生病了?这脸色看过去贼吓人。”覃梓学勉强笑笑:“没,昨晚没睡好。谢谢小韩,我再去问问调度。”几乎是一溜小跑着去了调度室,得到的答案更是让覃梓学心里拔凉。一盆雪水迎面兜头浇下来不外乎如此。“这不年前堆了不少零碎的活儿吗?好几个偏僻林场的物资压在这儿,又是大雪封山又是过年的,没人愿意跑车。要不大强就是咱东安劳模呢?昨晚跑我家去特意交代今早他跑车,那些箱子他连夜装上车,一大早就走。我还纳闷呢,干嘛这么火烧屁股的,天不亮就出发了……又是永丰又是清河又是涪陵的,五六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转遍了完成任务,怎么也得个把礼拜。”魏武强你个王八犊子!覃梓学急的嘴上起大泡,哭都没地儿哭去。他真是做梦都想不到,这个节骨眼上,对方居然认怂的拍拍屁股跑了!什么都没说清楚,调令又有时效!揉了揉太阳穴,覃梓学强迫自己冷静。当务之急不是赌气,他得找到魏武强。八成这小子是自己钻牛角尖了,想着什么不能让自己憋屈之类的狗屁原因,违心的说出不想继续的话的。挂在天上的太阳苍白遥远,亮的刺眼却毫无温暖可言。覃梓学摘下眼镜擦了擦因为直视太阳而应激溢出的泪水。眼底有晃花的光斑,一时间像是得了雪盲症,什么都看不清了。他想,还有什么会比恋人的怀抱更温暖了呢?为什么魏武强就是不懂呢?……………………………………………………电话打到永丰林场,说是魏武强刚走,可能去清河了;隔了半天厚着脸皮再跟王书记借电话打去清河,那边说是没看到啊,不知道魏武强来没来……连王书记都忍不住叨叨,大强这小子真不像话,覃老师这两天就要回城了,还出什么车。浑身上下又累又乏,加上连着几天睡不好觉,魏武强总觉得自己下一脚迈出去,备不住就能倒雪窝子里睡着。车门咣当一声响,小魏队长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大队部走,扯着沙哑的嗓子喊:“林书记,年前省里拨下来的劳保物资我给你们送过来了!”棉门帘一掀开,弥勒佛似的林书记笑呵呵的:“呦,劳模来啦!快进屋里暖和暖和!”手指头和脚趾头都冻木了,魏武强活动一下肩膀:“我等会再进去,林书记你先安排把物资卸了,我这跑了四天车实在没劲儿了。”“你看看,这天寒地冻的,又不急这一时。”林书记埋怨着,转头叫了俩小伙子出来搬东西:“路上打滑不好走不说,这么冷的天,你那车子里不得冻的受不了啊。”魏武强咧咧嘴没吱声。不会有别的什么受不了了。他现在唯一受不了的就是看着覃梓学离开。以为自己已经疼麻木了,可是回想起覃梓学流着眼泪质问自己是不是不想继续了,那副画面还是会令他喘不上气,心窝子刀绞样的疼。怎么会不想继续了?怎么可能会不想继续了?如果两个人之间一定会有一个人先喊停,那一定不会是他魏武强。“咋的了这是?”林书记看着俩小伙子搬着大箱子进屋,一巴掌亲亲热热的拍到魏武强肩膀上:“天都擦黑了,晚上到我家喝酒去!解解乏!”“不去了,谢谢林书记。”魏武强抓抓脑袋。他现在哪儿还有心思喝酒:“明天一大早还得往长阳赶,好些日子没来清河,我得去看看苏大爷,晚上早点睡。”林书记也不勉强他:“那行,下回来可不能再这么急匆匆的,咱爷俩好好唠唠嗑。”老苏头家里离大队部不远,循着惯例,魏武强把水箱的水放了,车门锁了,就停在大队部大院里,走着去了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