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首都算不算盲流不知道,反正小和尚义无反顾的跟着唐峥嵘走了。像他这样莫名其妙的走,什么手续都不用办,介绍信也不用开,甚至小和尚担心农场魏书记啰嗦,连个招呼都不打,托魏武强给带句话就甩手溜了。魏武强看着小孩弯腰钻上吉普车,啥都没带,两手空空,奔着自己的新生活去了。……………………………………………………今年冬天雪大,一场连着一场。有时候早上起来,一推房门才发现外面大雪堵门了,得费点劲才能推得动。各单位组织扫雪都来不及,早上才热火朝天的把马路清扫出来,晚上天黑就接着下,堆的家家户户屋檐上跟盖了厚棉被似的。小孩最高兴,不管是铲雪还是打雪仗,只要不上学什么都是好的。有些手巧的,就会找俩块木头板子铁丝什么的,自己做爬犁玩。四四方方能坐俩人的大爬犁,凳子面大小、前面有个脚蹬子控制方向、再带俩手撑子的高级飞机头,五花八门的土制滑雪工具,呼啸着从各种小路的上坡往下滑,生生把路面一遍遍给压的跟镜面似的光滑,惹得大人们摔了跟头,咒骂不已。魏大娘那边忙完了事情回家,覃梓学没那么厚脸皮继续住下去,可是魏武强死皮赖脸的不给走,还在饭桌上当着魏大娘的面提出来,宿舍太冷了,不如家里吃的好住的暖。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大个子还振振有词的把覃梓学前两天受凉发烧拉肚子的事情提出来做反面教材,用以证明覃梓学想要一个人回宿舍住是多么不理智的想法。魏大娘也不知道看出来什么没,笑眯眯的,点头说干儿子住家里来也是应该的,实在住不惯,等开春了再搬回宿舍就是了。喜的小魏队长晚上上炕睡觉之前抱着人一个劲的亲,偏又怕被隔壁自家娘发现,动作蹑手蹑脚的,一点声音不敢发出,活似做贼一般。亲着亲着,俩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都给撩起了劲儿,可是条件又不允许。覃梓学压着喘息看着满脸郁闷的魏武强,魏武强闷闷的弓着腰,张嘴泄愤般的咬被子。那种偷情样的感觉挥之不去,俩人越想越忍不住,偷笑了好半天,眼泪都笑出来了。一月一号新年第一天,秦飞结婚。他老婆就是当初夏天时候一块儿去黄泥泡钓鱼的那个姑娘,韩淑英。原本张罗着要帮忙的一帮小伙子嘻嘻哈哈的,围着秦飞一块儿在院子里抽烟。覃梓学隔着窗户看着他们,看着魏武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大伙儿一块儿哈哈大笑,秦飞还笑着往他肩头怼了一拳,亲亲热热的,兄弟般的。晴好的日头洒下明晃晃的阳光,映照在魏武强侧脸上,线条利落分外俊朗。微微抿了下唇,覃梓学想,他就是这样啊,在哪里都是人群的中心,大家都喜欢他。“覃老师好。”秦飞大哥家孩子跑过来问好,手里抓着俩颗酥糖,一股脑往覃梓学手里塞:“覃老师吃糖,我爸托人去新市买的,可好吃了。”十一二岁的男孩子正是淘气时候,递过糖,小孩歪着头好奇的问:“覃老师你笑啥?”“啊?我笑了吗?”覃梓学情不自禁伸手摸自己嘴角。好像是有一点弯呐。“笑了。”男孩特别肯定的点头:“我猜,你肯定想着今晚有好吃的,馋的要流哈喇子了才笑的对不对?”覃梓学笑出声,跟着点头:“对,你说的对。”屋子里闹哄哄的,秦家的亲戚里里外外忙活着,是特别平凡温馨却有奔头的好日子。刚刚接回来的新娘子也没那么讲究,穿着红棉袄喜气洋洋的靠着桌边站着,被几个七大姑八大姨的围着问这儿问那儿的。覃梓学看她把右手放在肚子上,即使是比较宽松的棉袄,也能看出来微微凸起的弧度。这是有身孕了。也是,前两天魏武强还提过一句来着,说秦飞是奉子成婚。后厨传来刺啦一声响,紧接着炝锅的香味儿就飘进了鼻腔,葱花混着猪油,覃梓学觉得自己真要像孩子说的那样,馋的流哈喇子了。吃饭的时候,家里挨挨挤挤的摆了两桌,还有一些人端着碗端着杯的,挤在桌旁站着吃。秦飞爸爸满面红光的,非要拽着魏武强划拳。爷俩你来我往的,热闹的氛围几乎要把房顶给掀了。秦家家境不太好,婚礼也不能跟当初沈红嫁去周家时的流水席状况相提并论。只是这么个不大的小屋热烘烘的,看过去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就连厨房上菜都得大声吆喝着奋力挤进去的场面,特别让人有融入感。满屋子的开怀笑脸和发自内心的喜悦极其感染人,和着蒸腾的酒菜香气,让没喝酒的人都醺醺欲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