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识破了吗?隆造胡思乱想着自己评价暴跌的悲惨情况,背部不禁窜过一阵寒意。男人可能是看出了隆造心中的慌乱,仍然定定地瞪着隆造。隆造觉得很不是滋味,便往后退了一步,混在客人当中。这时,有人用指头戳了戳隆造的背。他回头一看,一个纤瘦、穿着黑色套装,配上黑色宽沿帽,打扮得像女艺人一样的高挑女子裂开红红的嘴唇对他笑着,身上散发出一股强烈的香水味。隆造正待说话,女人却做出将食指抵在嘴唇上,充满戏剧味道的动作。别在她套装胸口上的珍珠胸针好漂亮,隆造忍不住夸了一声。
&ldo;啊,好漂亮的胸针。&rdo;
&ldo;你是爸爸吧?&rdo;回答的是个男人的声音。
隆造惊讶地看着女人的脸,没有印象。
&ldo;我是康夫啦,看不出来吗?幸子也来了,
&ldo;一起去喝杯茶吧?幸子说她跟星子学园没有关系,所以在外头等着。&rdo;打扮成女人外形的男人用粗嘎的声音低声说道。
康夫和幸子都是在狐久保家待过几年的孩子。孩子们来来去去,有的短期、有的长期,前后将近有二十个孩子住过,但是因为孩子长大之后都没有再碰过面,所以除了健一郎和几个孩子之外,隆造根本没办法把他们的名字和脸孔兜在一起。康夫是什么样的孩子?还有,他为什么男扮女装?隆造心头一阵混乱,但是仍然点点头。
&ldo;那家伙可是刑警呢。&rdo;
离开会场时,康夫偷偷地指着那个人说。就是那个瞪着隆造瞧的男人,男人张着一对彷佛充满狐疑色彩的眼睛检视着签名簿。
&ldo;为什么刑警会出现在这里呀?&rdo;隆造在康夫的诱导之下,也以女人的措词反问道。
&ldo;听说好像是纵火案件,说只有美佐江老师的遗体被烧得焦黑,显得太不自然了。听说是被洒了灯油或汽油之类的东西,好恐怖哦!&rdo;
&ldo;一般不部都说犯人一定会回到现场去看的吗?&rdo;
打扮成女人的模样,置身于时间凶恶的犯罪漩涡当中让隆造感到非常兴奋。走在前头的康夫叫过头来,很感叹似地瞪大了眼睛打量着隆造全身上下。
&ldo;爸爸真是厉害呢!言行举止简直就像个老婆婆一样。&rdo;
距离纪念中心不远处有一家叫&ldo;仙人掌&rdo;,生意萧条的餐饮店。门上垂挂着一个挂在乳牛脖子上的颈铃,一走进店内就响起一阵干裂的铃声,同时一阵霉味扑鼻而来。一个无聊地坐在后面阴暗处小木椅上的女人挥了挥手,整个人胖得看不出到底有多少岁数了,那超过一百公斤以上的巨大身躯包裹在灰色的衬衫底下。
&ldo;小康,我在这里。&rdo;
&ldo;哇,小幸,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吧?&rdo;康夫很夸张地两手合掌交换了一下招呼之后,指着隆造。&ldo;小幸,知道这是谁吗?&rdo;
&ldo;不认得耶。&rdo;幸子歪着头,将过敏性鼻炎专用的洗净剂喷嘴塞进鼻腔内。&ldo;抱歉当着你们的面做这种不雅的动作!我对桧木过敏呢,每到四月份就到处都有桧木味。&rdo;
康夫让隆造坐到椅子上,很亲密地将手搁在隆造的肩头上,男人特有的厚实手掌温热了隆造的肩膀。在自己所照顾过的孩子当中竟然有人对扮女装如此有兴趣,这倒是很出隆遥的意料之外。他怀着难得遇知音的心情,任思绪回到遥远的三十年前。康夫和幸子大概都在四十岁左右,也就是说,应该是出生于昭和四十年代后半吧……但是隆造什么都想不起来。康夫挡在隆造因为回想往事而显得蒙胧的眼睛前面,窥探着他的表情。
&ldo;这位是狐久保隆造先生呢!就是我们的父亲大人啊。&rdo;
&ldo;不会吧?&rdo;幸子一边压着唧筒,一边瞪大了眼睛。&ldo;可是她是女人呀!&rdo;
&ldo;他做了完美无缺的女装打扮啦。要不是我自己就是人妖,根本就看不出来呢。&rdo;
&ldo;谢谢夸奖,我很高兴,&rdo;
隆造一点都不以为意,很坦然地道了谢。可是,眼前这两个人都认识他,偏偏自己对他们却一无所知,这种感觉真不舒服。他凭着想象,剥下康夫脸上的妆,去掉幸子那肥脸的肉,试着去寻找他们在孩童时代的身影,可是实在想不起来。他有所有自己照顾过的孩子们的相簿,但是搬到目前自己的房子时,就把那些相簿都塞进壁橱里,最近都没有拿出来看过。搬家的原因是因为担任寄养家庭时的房子对他们这对老夫妇而言实在是太宽了,之前租来的房子有五个房间之多,与其提供出租,不如当寄养家庭要来得实际一点。当初就是抱着这种轻松的想法开始扮演寄养家庭的角色的,结婚之前担任过保姆的嘉子也说过想试试看。嘉子身体还健康时,可以同时照顾四个孩子,一个孩子可以获得将近三万元的补助金,-此月收入就有十二万圆左右。身为主妇的嘉子是辛苦了点,但是当时存了不少钱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ldo;这么说来,爸爸对男扮女装也情有独钟啰?这种人有资格当养父吗?&rdo;幸子用卫生纸擦掉鼻水之后说。
幸子的话说得很重,惹得隆造极为不快。
&ldo;那时候我可没有这种癖好,是最近才这样的。是嘉子卧病在床之后,要把那些衣服丢掉又觉得太浪费,所以我就想拿来穿穿看,没想到一穿之后觉得挺快乐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