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净沙秋思,选自《全元散曲》,作者马致远是……”语文老师讲课的声音就像是节奏恰到好处的催眠,令俞以渐昏昏欲睡。
这是上午的第三节课,俞以渐无奈地靠在椅背上,玩着笔袋。
“太困了,眼皮一直在打架。”当俞以渐意识到这一点时,他悄悄地看了老师一眼。老师正沉浸在美妙的曲文中,显然没有注意到他。
俞以渐从抽屉里拿出了手机。他打开控制中心,看到“静音”模式处于激活状态,便放心地打开了QQ。
“还在赖床吗?”他发送了一条信息给娑娑。发完后,他立刻警觉地瞟了老师一眼。
没过几秒,娑娑就回了信息,“早就起来了,姐已经在战斗了!”
俞以渐往讲台上看了看,接着回复道,“那也没用,你再打2000场匹配也上不了黄金。”
“凭什么这么说我?”
“因为你没有大腿带。”俞以渐忍住笑意。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和娑娑聊得极为开心,几乎要将对方视为自己最好的朋友了。
“切,我自己就是大腿好吗?”娑娑不以为然,“你在干嘛呢?”
“上课呀。”
“啊,同情。”这条信息的末尾跟着个傻笑的秋田犬表情。“你居然没睡着?”
俞以渐又看了看老师,“没有床,睡不舒服。”他很羡慕娑娑,因为对方快要出国了,而且现在还不用上课。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下课铃声响了起来,俞以渐伸了个懒腰。
老师走后,他将手机拿上了桌面,刚要打字,就被人一把抢走了。
俞以渐大怒,他一抬头,赫然发现抢手机那人是袁飏飏。这是一个发育过快、长得像个高中生的男孩子,那一脸青春痘和旺盛的胡须都是荷尔蒙过剩的证明。
俞以渐暗暗叫苦:袁飏飏是他们班的“刺儿头”,个子高、脾气坏,最喜欢欺负人。上初中以前,袁飏飏跟他不同班,但他早就听说过对方的大名。据说袁飏飏是某个知名企业家的孙子,该企业家对学校的资助很大,故而学校对他的各种行为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手机没有贴膜也没有戴套,不怕摔着?”袁飏飏嬉皮笑脸地说,“还是你有钱。”
他的身后站着几个男生,每一个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俞以渐。
俞以渐虽然平时对母亲态度蛮横,但骨子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窝里横”。此刻,他看着这些明显是来找麻烦的人,只敢忍气吞声地说:“手机还我。”
“你叫它一声,看它答应你不?”袁飏飏的话引起了一阵哄笑。
“我的手机丢了,我看你这个不错,先借我玩几天呗?”袁飏飏漫不经心地划拉着俞以渐的手机,“哟呵,在跟妹子聊天呢。”他将手机展示给他身边的人看,“琴女宝贝。”他念着俞以渐给娑娑备注的昵称,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狂笑。
“手机还我!”俞以渐急了。他站起来,想从袁飏飏手里抢回手机,但后者比他高了一头多,轻而易举就避开了他。
“你快给我!”俞以渐急得声音都有些变调了,“你再不给我……”
“怎么着?”袁飏飏举高了手机,“我就不给你,你能怎么着?”
俞以渐大怒,“我去找老师!”
“哈哈哈哈……”围观的一群少年笑得像是炸了窝的马蜂,“吓死爹了!他要找老师!”一个牙齿往外突出的男生说,“袁哥,我被他吓着了!”
这个龅牙的话令袁飏飏心情大好,“别怕,让他告去呗。”说完,他推了一把俞以渐,“快去办公室找老师!快去,谁不去谁是孙子!”
俞以渐被袁飏飏推了一个趔趄。他气得眼眶发热,拔腿就往办公室跑去。
“报告!”他在办公室门口喊道。
办公室里的老师都抬起了头,其中一位说道:“进来。”
他忐忑不安地走了进去。此时,他的班主任李海文正和另一个老师凑在一起,有说有笑地看着iPad。
“李老师!”俞以渐硬着头皮叫了声。
“怎么了?”李海文抬起头,稍微皱了一下眉头,“什么事?”
俞以渐听到这句话,心里凉了半截。他知道自己成绩不好,一向不受老师待见,但他很少来办公室,也几乎从不麻烦老师,没想到,班主任对他还是这样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