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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以龄茫然站着,听苏慕的声音犹如空谷回音般缥缈:“李九韶在将原诏残部逐出朝安之后,前日在回肃州的路上被胡纲暗算,如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现在已经有好几拨人马在找他了。”
苏慕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紧紧盯着眼前这抹扶桌而立的娇弱身影。
她会不会急火攻心、放声痛哭?会不会脸色惨白、悲泣幽咽?会不会断然抛下一切,不管不顾,去找李九韶?
乔以龄静静地垂着头,像是怔在了原地,又像是在想什么,一动不动。
片刻后她动了,略略抬起头凝视着窗外晴朗的天色,脸色微微有些白,目光却没有片刻动摇:“他不会有事的。”
苏慕一怔。
“你看。”乔以龄脸上又涌上些红潮,徐徐道来,不知是在对苏慕说话还是在说服自己,语气却十分肯定,“他要是真的被胡纲暗害了,胡纲怎么能容许这样的流言满天飞?只怕背后是有人刻意散布扩大这些消息,也许就是他的手笔。”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他一定会回来的,会来找自己的。
仿佛是为了给自己坚定这个想法,她的手一直轻轻触摸着那个绣了一半的攒心梅花香囊。
总有一天会绣完,会送给他的。
苏慕默然看着眼前的人,无声叹了口气,从袖中徐徐抽出一封信递过去。
“那天我让人给他捎去你的口信,他当时就写了一封回信,托那人带回来,说务必要当面交给雍阳商户梅瑾辞。”苏慕语气有些干涩,“抱歉,我做了一回小人,把这封信扣下了。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所以还请你原谅我。”
乔以龄却没有听他说话,也许听见了但并不在意,只怔怔接过那封信,轻触着那质地扎实的信封,慢慢打开。
却是一封短信,仿佛是在匆忙中草就,是他那一笔熟悉的狂草: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1]
这是引用了司马相如《凤求凰》中的诗句。
你这样的美人,我见之不忘,思你如狂。
希望你能够接受我的爱,与我百年好合。
他竟是在书信里这样明晃晃地向她求爱。
……心头分明焦躁着,却依然会怦然心跳,白皙的脸上泛起红晕。
苏慕心中终于涌起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他不是没有对她说过甜言蜜语,只是她从来都不为所动,或是装着听不懂,却会因李九韶千里之外传来的这两句话而含羞脸红。
关于他身亡的流言传得言之凿凿,她却那么坚定地相信他不会有事。
她和他心意相通如此,又怎会插得下第三个人。
*
入夜了。
月光安谧洒落,院中有木槿花的香气幽幽飘浮,乔以龄却是睡不着,内心深处总有一种忐忑不安又莫名欣喜的情绪冲击着她,始终不得安睡,只睁大眼睛盯着那道院门。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却仿佛早在她意料之中一般。她几乎是一跃而起,提裙急急奔向院门。
手和心一起微微颤抖着,轻轻推开门。
顾丛嘉披着一身风露,立在门前望着她。
乔以龄凝目看着他。
“李九韶现下身受重伤,命在旦夕。”顾丛嘉声调平平,“你还想不想见见他,向他坦白?”
乔以龄不说话,只半倚着门抿嘴斜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