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槐并没有完全失去行动能力,他意识还挺清醒的,在被时寒黎操控的一瞬间,他都不敢抬头去看殷九辞的表情。
但是这时候如果突然甩开,岂不是更奇怪了……
于是在殷九辞骤然僵住的表情中,白元槐一边装模作样地借了个力,一边自己手忙脚乱地爬上来,他正要让殷九辞再去拉时寒黎,一转头,时寒黎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
白元槐:……
好,好的。
他哪里敢说话,立刻就溜到了李慕玉身边,接过她递过来的毛巾。
李慕玉也给其他几人一人一条毛巾,到了时寒黎这里,她踮起脚给时寒黎擦了擦脸,心疼地说:“还好你们没事,刚才真是吓得我心肺骤停。”
时寒黎顺手接过来,她脸上的鳃和鳞片在出水之后就自然地消退,现在只能看见淡淡的银色,她的眼睛比鳞片的光还要明亮。
“看来你们拥有了一场奇妙而愉快的旅程,见识到了令人永世难忘的神奇生物和古老遗址,以至于让你们都乐不思蜀了。”殷九辞冷冷地说,他用绿色能量钻进每个人的身体里,脸色更加不好看,“压力失衡,内脏出血,时寒黎有血肉修复不要命,你们也跟着他胡闹。”
明明经过朝夕相处大家大家都是能够并肩作战的小伙伴了,殷九辞虽然有时候阴阳怪气一点,但身上鲜少出现这种气场,令人莫名敬畏,除了时寒黎默默地擦着水,对于自己被拎出来做典型批评完全不受影响,其他人都低下头,一副忏悔状。
这种敬畏不是出于别的,而是出于普通人对于医生天生的矮一头心态。
你当然可以和医生成为朋友,但是当医生严肃起来的时候,很难不感到心虚。
殷九辞看时寒黎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他觉得自己太温和了,根本没说到点子上,然而他刚要张口再说点什么,时寒黎就抖落出来一堆药箱。
“给他们治疗。”时寒黎望着他,“他们是为了找我。”
程扬他们没想到时寒黎居然会为自己说话,都愣了一下,殷九辞也没想到,他盯着时寒黎看了几秒,感觉心口一团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只好从鼻腔里喷出一口气。
遇见时寒黎,他一定会折寿,他确定。
但他还是去给几个蠢货配药了。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到了现在所有人才真正放松下来,程扬和白元槐他们直接往甲板上一坐,风栖也靠到船舷上休息,大家回忆着这一天的惊心动魄,一时没有人说话。
时寒黎借助上厕所的工夫,将潜水服和湿透的t恤换了下来,临走之前宇文姚迦给她准备了很多衣服,她随手拿出一件毛衣换上,然后回到甲板上,从空间里拿出一些食物。
不管怎么样,大家都大半天没吃饭了,先提升体力比较重要。
“时哥你真及时,再晚一分钟我就要饿死了。”白元槐抓起一个馒头往嘴里塞,含含混混地说,“你穿毛衣挺好看的,宇文领主的衣品真不错。”
时寒黎不注意衣着,闻言她低头看了一眼,就是普通的黑色高领毛衣,柔软的羊绒质感,样式简洁但用料极好,想必在末世之前就不便宜。
她身型纤瘦,又刻意隐藏了线条,配上清冷的气质,这么穿就像个家世很好的贵公子,一点都看不出这是个随便就能抽出两把刀来的杀神。
“时哥穿什么都很好看。”李慕玉下意识地说完,脸色突然有点发红,连忙开了个罐头加以掩饰,然而在场的人谁看不出来小女孩那点小心思。
除了时寒黎。
“阿黎,之前在水下,你是不是认为郑怀远还没有死?”风栖问,“我当时以为自己会意错了,都炸成这样了,人还会有可能活下来吗?”
说到正事,场上的气氛又严肃下来,时寒黎正在喝水,闻言一边拧瓶盖,一边沉思着说:“我说不好,但我倾向于他没有死,他杀的人比我想象的更多,除了特殊能力,也许他还有别的底牌……人类暂时无法理解的底牌。”
时寒黎的确不知道郑怀远究竟有没有死,但在知道他的身份以及看到那一长串的特殊能力之后,她对此并不乐观。
郑怀远的疯狂和执着每个人都看到了,她不相信他会这样轻易地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这个人用疯狂做掩饰,实际上冷酷又狡猾,连她在一开始都差点被他蒙混过去,如果不是她刻进骨子里的谨慎,现在还说不准是个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