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言抿了抿唇。
他牵了牵唇,一字一顿,声音更为暗哑:“再有,父债子还。”强扯出的笑意一闪而逝,他眼中现出深浓的痛苦、恨意、无奈。
沈令言张了张嘴,到底是忍着没出声。
郗骁深深呼吸几次,松开她,“你等我仔细斟酌一番。这会儿不行,这会儿静不下来。”
沈令言颔首。
“失陪。”郗骁举步出门,站在廊间,摸出随身携带的酒壶,一口一口,喝着烈酒。
想平静,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连仔细梳理回忆都办不到。
生平第一次,他希望此刻在经历的只是一场噩梦。待得梦醒了,父亲仍然是他尊敬的长辈,令言仍然是他求不得放不下的最爱的女人。没有这些丑恶的过往,没有击碎他的脊梁。
酒壶空了。他蹙眉,扬手抛给一名侍卫。
姚烈走进笼罩在月光下的院落,到了台阶下禀道:“半个时辰之前,孩子带来王府。此刻,王爷,定北侯、赵夫人、长公主和驸马来了,急着要见您。”
郗骁颔首,“传。”
侍卫帮郗骁把小酒壶里灌满烈酒,送还到他手里。
郗骁慢悠悠地喝了几口,赵家四个人急匆匆赶来。
“王爷,天大的事都不关孩子的事。”赵鹤担心自己的嫡孙,一面走一面语气焦虑地说着,“不管王爷为何事震怒,都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是……”
郗骁晃了晃食指,锋利阴寒的视线阻止了赵鹤的脚步,“滚一边儿去。叫萧宝明过来回话。”
赵鹤气急败坏地转头望向萧宝明。瞧郗骁这架势,定是萧宝明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蠢事。
萧宝明心中有预感,脚步从容地走向郗骁,上了台阶,问道:“表哥,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事,都会给你个说法。眼下,你把允哥儿放了,让我公公婆婆带回家去。”
郗骁走到她近前,问道:“那张字据呢?带来没有?”
“什么字据?”萧宝明竭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表哥指的是哪方面的字据?”
“明知故问。”郗骁垂了眼睑,手势柔和地旋上酒壶盖子,旋紧,收起来,“嗯?”
“我是真的不知道,还请表哥明示。”
郗骁眼神已是暴躁异常,语气却更为平和,“与先父相关的字据。”
“你是说——”萧宝明压低声音,“那件事么?你又何苦知道呢?是那贱人不知廉耻……”
她的话没说完,郗骁一巴掌抽了过去。
萧宝明的呻’吟未及出口,身形便飞到了一丈开外的院中青砖地上。她觉得眼前一阵昏黑,耳朵里轰鸣声不止。
郗骁缓步走下台阶,一脚踏在她心口。
不被气急了,如今这地位的郗骁,绝不会亲自出手发落人,更不会出手掌掴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