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有句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话。我崇拜着你,我憧憬着(成为)你,我思念着你啊。」话音刚落,她便彻底失去了气息,转而陷入沉睡。不知时间的齿轮扳转了几分,陆奥守吉行伏在桌边,就这样静静地聆听着少女的吐息,像是观赏一件新型工艺品一样全神贯注,直到少女并不均匀的吐息变成轻曳的鼾声,他才放下心来。“刚才,你有听到什么吗?”“稍微听到了一点儿,原来你还有这样的一面哪。”陆奥守不擅长撒谎,但他也惊愕于自己脱口而出的老实话,他甚至有思索得知这样不堪往事的她会亲手将自己刀解,而他还是漏算了香那的电波。“这样啊,那就当做耳边风让它散了吧,所谓酒后耽时误事,应该浪费了不少时间吧。睡了一觉,我也算想明白了。”她稍作停顿,鼓足勇气,揭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就算是被知道,「前几天,我在偷偷吃压缩饼干补充体力,」的这件羞耻的事情暴露也无所谓了。我被彻彻底底的摆了一道,那不是柠檬汽水,是度数低的酒精饮料。”此言一出,打刀立刻配合般的憨笑着,嘴角的那颗饭粒更加明显了,他耍贫嘴地揣测道,“咱觉得是杜松子酒,那是欧洲上层社会追捧的名酒,被誉为‘鸡尾酒心脏’。”“西方那一套你懂得还真多,但也要注意一下个人形象啊,你拿衣袖擦嘴也就算了,还没有抹干净,我已经看到析出的盐粒了。”她从挎包中取出纸巾,轻轻去挑那一粒凝固了的有些发黄的米粒。走出茶摊,万屋的集市通路也顺理成章地打开,古老的日式风情,让香那产生了顺遂度日的想法。虽然兴奋,但不能明确地表现出来,那样看起来和没见过世面的笨蛋无异,说不定会被嘲笑是幼稚的小孩子。所以说,该思考给大家的礼物了,香那在心中盘算着。小秋田很喜欢外面的世界,充满幻想的童话书很合适,加州清光的耳坠很可爱,但我觉得淡金色的耳环会更衬他的肤色,小乱喜欢裙子,那就看看布料,总觉得纯黑耳机和烛台切先生很配。至于安落……就看缘分啦,实在摸不清她到底想要什么。对于半生不熟的人,无论准备什么都会被欣然接受,而对于熟识的旧友,就算是精心准备的礼物也要做好被嫌弃的觉悟。然而,在与古人交流方面,香那不得不认怂。在打刀用轻松愉快地语调讲出“贸易谈判交给咱吧”后,她便如释重负地将他推了过去。自己则是在不安的左顾右盼中,与一个长相别致、惊为天人的晴天娃娃对上眼儿,她十分自然地用甲州金收养了它。提着一大堆东西,二人又折返回茶摊,机械人偶推着车兜售着幕内便当。香那认真地读着黑色细线勾勒的标注,“幕内便当,出现于19世纪的江户时代末期,那怎么不叫幕末便当呢?”“看歌舞伎等传统节目时携带的叫幕内便当;而在茶道的场合就会有最高级的怀石便当哦。”“说得这么热烈,那你亲自感受过吗?(指便当)”“没……但它(指歌舞伎)是遵循保守的家族传承制度的。”“什么嘛,这也太逊了。不就是个便当,至于有那么多讲究嘛。买买买。”虽然两人好像在理直气壮地拌嘴死斗,但彼此都有活力的样子真是太好了。------------------------------------------------------------------------------------“加州先生,请多讲一些大和守安定的事情,我觉得,描述越具体,召唤成功的几率越大。”秋田藤四郎与加州清光促膝长谈,探索着成功率。“他与我近似,是一柄难以上手却性能良好的刀,他的价值比我珍贵。再怎么描述,也脱离不了刀的形态啊,毕竟与他相遇时彼此都是刀剑所孕育的灵魂。说起来,真的有些好奇他的装束呢,作为乱刃,会不会是像乱藤四郎那样可爱的打扮?”☆、从万屋走回来时正是最为炎热的午后两点,本丸的刀剑男士们品尝着幕内便当,而她则百无聊赖地鼓捣着那个一下子就对上了电波的晴天娃娃。晴天娃娃的起源是为了祭祀名为日和坊的妖怪,这种住在山里的妖怪掌管晴天,雨天就隐匿了踪迹。香那轻蔑地读着假名标注的说明书,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吓唬小孩子的睡前读物,她不以为意。午后二时的阳光是浓烈而刺眼的,像是学院首席指挥官那灼灼逼人的目光,让她感触颇多。几经思索,她决定小憩一会儿修身养性,反正,食用完幕内便当,自会有人来寻她的。-----------------------------------------------------------------------------------镜像的世界是反转的,在幻觉与假象交织的梦境中,偶尔会掺杂一分真实的回忆,那是历经磨难却未赢来好结局的故事,是替代品(樱见椿)与仿品(山姥切国广)相遇前的故事。香那在现实中沉睡,却从梦境中醒来,这次梦中的场景是仅有二人的电影播放厅,身旁还是上次梦中那个引路的有着淡金色长卷发的洋娃娃。她裹着一条有些泛黄而褪色的披风,将自己扎眼而突兀的球状关节隐匿,连衣裙的中腰部有风干的血迹,纽扣缝制的碧青色眼睛意外的显眼,像是一个放大的晴天娃娃,又像是那位在神社中无缘无故将刀光指向自己的青年的缩影。“很抱歉之前曾对您做了失礼的事情,现在又打扰了您的休养,但无论如何,拜托您,请听听家主的故事,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洋娃娃的机械音平缓而柔和,没有敌意,带着恳求的哭腔,娓娓道来。“你就是,山……山姥那什么来着?”做梦本是休养生息的时刻,香那的思维意识有些混沌,最近发生了太多,她无法记清对方的名字也情有可原。而且对于这件事一直心有余悸,紧张得无法呼吸。“山姥切国广的替身,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替身娃娃。”洋娃娃向着荧幕打了个响指,电影开始放映起来,一幕幕画面连缀着涌来,梦是有声音、色彩与视觉,只是没有嗅觉罢了。幼小的少女紧紧拥抱着碎布与银线交织修补的布娃娃,用软软糯糯地声音鼓励着姐姐,「不可以,说出疼痛,爸爸妈妈会生气的啊。」在听力隐匿的最后一刻,风声送达了飞机引擎的轰鸣与炮火释放的震颤;在视力消退的最后一刻,极速扩张的瞳孔中烧灼着滚烫的从天而降的火球。视野中最后浮现的是,张开双臂制造围墙挡在她身前的姐姐。于是,少女的时间静止了。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达到的是陌生而轻柔的女声,“小樱见的爸爸妈妈,去到了一个很遥远的世界……”“姐姐呢?”想要张口回答却无法感知到身体的存在,意识支撑着将问题抛掷。“姐姐在旁边的病房修养呢。”迷之女声准确无误地解答了她的困惑。“小椿,也可以前往那样的世界么”她艰难地尝试着睁眼,扫视到的仅仅是一片白色的虚无。“嗯,所有人都会前往的。”那个声音笃定地回答着她,“但是在那之前,小樱见还有重要的事需要去做。”“小椿会加油的,为了与姐姐重逢,为了与爸爸妈妈团聚。”“嗯,爸爸妈妈会一直等着小樱见的。”一双温暖细腻的手包住了她的小手,少女完全没有想到,等待她的是不可思议的旅程。终于有一天,当灵力强大到足够抵制障眼法,代替她的感官,连接着梦与现实的管子,虚伪的幻想便折断了,她醒来了。少女恢复了视力,透过窗口所看到的依然是白色的四四方方的房间,扶着的医院的墙壁,只有几根羸弱的血管连结着大地。在壁垒的囚笼中隐没了呼吸,冲淡了记忆,最后掠过眼前的仅是燃烧殆尽的火焰与无力地喘息。少女的灵魂俯视着昏迷的自己,发出了竭力的执拗,好想到隔壁,去见姐姐啊,然后,和姐姐牵着手,在夕阳下,一同前往那个世界与爸爸妈妈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