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刚认识的人来说,”黎征橙微笑着,“你的结论有点太武断了吧。让我情不自禁地认为这背后肯定有什么别的东西,一些适合出现在文艺作品中的潜台词。嗯……考虑到你是个单细胞生物,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就更有趣了。”
他湿漉漉的黑发落在脸颊边,大量运动后,丰满的面颊仿佛还未成熟的草莓一样白得透粉,脸上的茸毛润润地贴在皮肤上,被场馆外的太阳镀上一层金光。能透出肌肉线条的布料裹在他身上,仿佛沐浴后不经擦拭、胡乱一批的白床单。
运动后的黎征橙,完全就是个吸睛力十足的健朗型男,还是颇具有文艺气息的半长发版。
只有很少的时候方骄才能意识到黎征橙也是个帅气的家伙,这一刻就是那种罕见的时刻。
这样看来,黎征橙的心音好像也没说错,他确实是有些脸盲的。
方骄对他竖起大拇指,说:“你用这种腔调讲话的时候真的超级酷炫哦!”
他自己就很高了,黎征橙却更胜一筹,身高近两米,近距离站在一起的话,方骄得仰着头才能跟黎征橙说话。他仰着头看着黎征橙,眼睛亮晶晶的。
黎征橙深深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让方骄很想知道橙子到底在想什么东西,可是,在脑海里藏得太深的想法是不能被读取的。他现在已经琢磨出这点了,说到底人心就是种混乱的东西,有几个人会在心里字句清晰地写长篇大论呢?
好几个小时的思考,本质上只是混乱的情感在脑中互相拉扯。连促销算价都算得心烦意乱,哪怕有计算器做辅助也能搞得一团乱麻,人就是这个样子的。
方骄读不出黎征橙心中翻滚的究竟是什么感情。
“你就是这点特别烦人,”他抬手,用力揉乱方骄的脑袋,“也就是这点特别迷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念台词吗?”
“是的。在念人生剧本的台词,我自己写的。”
“我觉得我好多时候都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和说什么。”方骄评价道,他灵光一现,“这就是蕲艾生我气的原因吗?因为我没搞懂他在说什么?没把他的‘没关系’当真?”
“是的。”
“他可以直接告诉我的嘛!干嘛要跑掉呢!”
“他可以直接跑掉,又干嘛要告诉你呢?”
“你这样说话只是在惹我而已!”方骄怒不可遏,又没那么怒不可遏,说到底他从来没生过气,以至于他尽力表现出来的愤怒都毫无怒意,“你到底想说什么哇?”
黎征橙哼了一声。
“我是个只爱破碎的禁断之恋,最看不起青涩纯爱的阴暗逼。现在我看见你就心烦。”
“……啊?”方骄愣愣地说。
黎征橙不耐烦地摆手:“我们到了,滚吧。”
方骄滚回宿舍,老老实实地敲着键盘,胡编乱造地写了一份论文发到老师的邮箱里。
交完作业,他转头就去参加社团活动了。
他们学校的毕业要求规定必须有足够的社会活动分,获得分数的方式挺多的,包括但不限于自主创业、校外活动证明、参加学校组织的支教等活动、结婚(?)等等,但大部分学生还是会选择更方便的一种:参加学校的社团活动。
方骄基本上每学期都会换社团。
他这学期加入了三个社团,公益社,尤克里里社和影视欣赏社团。
公益社的加分是最多的,只要连续三学年都参加足量的社团活动就能凑满社会活动分。在所有可以加分的社团当中,公益社最好混,加入的学生也最多,反过来又让社团活动变得更加好混……
他参加的其他社团就只是出于自己的兴趣了。
方骄背着尤克里里去了社团活动的大教室,还没走近就听到一阵阵混杂在一起的喑哑怪声,其间夹杂着一些起码勉强能听出正确的调子是什么的断续弹奏。
尤克里里是入门非常简单的乐器,但再简单的乐器也需要练习才能弹出好听的声音。社团没有考核,除了最初会有老社员讲解一下怎么看谱、指法外,后期的练习全凭自觉。
既然没有考核,又基本靠自学,那么大部分人肯定最多也就在活动时间里稍微练一练了。
方骄去社长那边签到盖章,在教室里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前方的社员们至少有一半是成对的——这个社团里的情侣含量居然这么高吗?!
方骄真的惊了。
有读心能力前他都没怎么注意过大教室里的几十个同学,觉醒这个能力之后他才开始因为不自觉地听到心音、看到心影关注起附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