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齐冷哼一声,“贵妃是个心痴意软的,压不住人,若不是万岁爷怜惜她这身子,给了个贵妃的位分,她更要受苦!且不说别的,你瞧瞧那踹窝的柏贵人,若是落到本宫手中,调教一番,她也不敢这般狂狼,连主位娘娘都瞧不在眼里。”
皇后娘娘素日里为人宽和,却最瞧不上勾引主子的奴才。从前在潜邸时,贵妃是弘历的奴才,后来一步步由使女做到了侧福晋,当时身为嫡福晋的思齐便很瞧不上这高氏,如今见贵妃连几个奴才都弹压不住,更是小瞧了她去。
芷兰看着思齐脸上的不悦,忙道:“主子,再过四日便是主子的生辰了,万岁爷吩咐要南府戏班儿好生备几出承应戏,好让主子热闹地过个生辰的。”
说起这个,思齐倒真是又是欢喜,又是烦闷的,伸手摸摸眼角,“过了这个生辰,我便整三十了,真不知有什么好庆祝的。不过,”她脸上现出难得的笑意,“万岁爷如此有心,我倒也欢喜。”
芷兰颔首,“这便是了,芷菊已经命内务府备几套新衣,主子素日节俭,这次生辰稍稍铺张一些也无妨。”
思齐看着身上的衣裳,“也好,命内务府给宫中的三个大宫女、两个二等宫女,还有陆贵人一并各做两套新衣。”
芷兰福身,“奴才谨记,也代旁的宫女多谢主子。”
思齐垂首,摩挲着如意,不再说话。
抱夏颇为艳羡地看着若翾身上蜜色的新衣,捧着下颚道:“真好看,姐姐,我素日还笑话你总是太小心,今日看你得了这样好的赏赐,才知道羡慕。”
这件新衣做得极为用心,湖蓝色的琵琶领上绣着葡萄纹样,蜜色衣袍别无纹饰,通身看起来极为素净俏丽,若翾将衣裳脱下来,叠好了递给抱夏,“若是你喜欢便拿去穿,我穿这件月白色的就好。”
月白色相比蜜色自然暗沉些,年轻的女孩子谁不爱俏丽颜色?抱夏摇摇头,“这可不成,这是皇后娘娘赏赐姐姐的,我就是说说,姐姐穿着好看,再说了我才做了一件桃红色夹衣,也用不着这许多。”
若翾垂首笑笑,“得了,已经辰正了,我该去为皇后娘娘梳头了,你好生看屋子,万不可再出差错了。”
抱夏颔首,若翾方才去了正殿。
将思齐的一把子青丝放下,用银篦子梳得光滑黑亮,皇后娘娘生辰赐戏乃是正事,宫外亦会有命妇入宫庆贺,二等宫女焕春将吉服褂准备好,八团龙蟒纹的补子,石青色的面料极为庄重,吉服褂里面的便是明黄缎绣双凤八团夹袍,这样式是内务府特意新制成的,威重之余平添了几分鲜焕之色。
正式的场合自然是要戴冠的,若翾将思齐的长发总梳成一个燕尾髻,细细地戴好金约,金约之上便是皇后朝冠,单是拿起来,若翾心中便暗暗道了声‘好重’,真不知皇后是如何戴得惯。
思齐看着镜中奢华大气的人影,微微一笑。
穿戴好了衣裳,小岚子走进来,打了个千儿道:“主子,宫中各位妃嫔及外命妇皆已入座,请主子移步重华宫听戏。”
思齐颔首,待她起身之后,芷兰、芷菊一左一右地扶着她出了翊坤宫。
若翾跟在焕春后头,长长的队伍迤逦,一路前往重华宫。
才走进宫门口,便听得山呼‘皇后娘娘万福’的祝贺之声,放眼望去,尽是一派俯首称臣的景象,思齐坐定,方才命众人起身就坐。
南府戏班儿的掌事太监陈连元递上戏折子,“请皇后娘娘点戏。”
思齐翻开折子,“嗯,便点这一出《万福骈臻》吧。”
很快丝管之声响起,听了几出戏,思齐将手边的奶饼赏给若翾,“小孩子家家的,总是喜欢这些吃食的,去吧,无需在这里拘着规矩了。”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命芷菊将奶饼端给若翾。
若翾浅笑着接过,向着思齐道了贺词,端着奶饼出了重华宫。
已是未正,若翾早已腹中空空,穿过浴德殿便是厨房,此刻赐菜已经结束,来往的人少了许多,若翾正要大快朵颐,一只纤长的手却早她一步捻了两块奶饼。
“你!”若翾抬起头,却瞧见傅恒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我?我如何?”
见是这般尊贵的人,若翾一时也无言了,按理说傅恒作为皇后的亲弟弟要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心中嗞哒了傅恒一句,她低下头,“奴才请国舅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