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在长椅旁,而是站在右手前方的拐角附近,背对水泥墙,用手捂着耳朵。像是要用双手温暖在寒风中冻僵的双耳。我模糊地想着,然后注意到他是在听音乐。只见他的双手分别按着一副比耳朵小一圈的圆形耳机,耳机线一直延伸到他的口袋,他是在听音乐。
我并不想知道为什么他会听音乐,反而好奇他听的是什么。
春闭着眼,一脸平静‐‐或许应该说一脸冷漠,看起来仿佛在确认自己的呼吸。我下意识地联想起高中时候的春,深夜站在垃圾堆放处,完全不顾生活垃圾弄脏了自己的鞋,只是一个劲地踢着垃圾袋的行为。
就和那时一样吗?我昏昏沉沉地思考着,不,不一样。
此刻站在路边闭着双眼聆听音乐的春,与当时近乎狂乱的样子完全不同,是那么地静寂。
我看见春大口大口地吸气、吐气,虽然相隔一段距离,而我也神志不清地无法准确判断,但应该是那样没错。
我突然毫无来由地想到,他所听的音乐,会不会就是那个盲人萨克斯风演奏者的曲子呢?他是否是为了摆脱心理包袱以完成某件大事才听音乐的呢?这时,春脱下耳机,消失在拐角处。而另一方面,我的无名指再也推不动石臼分毫,又一次沉沉地陷入在睡眠的泥沼里。
纵火犯
啪、啪、啪‐‐有人在敲我的脸颊。好烦啊,我甚是不悦,心头无名火起,睁开了眼,却发现面前站着乡田顺子‐‐她正在用塑料瓶敲我的脸。
我发现我整个人都靠在长椅上,慌忙直起上半身,然后一边活动着头颈,一边揉眼睛。头还是痛得厉害,肩膀僵硬得好像并不长在身上。乡田顺子俯身看着我,仿佛我是个完全派不上用场的男人:&ldo;睡得真沉。&rdo;
我的确是睡着了,因此无可辩驳,只得自吹自擂地道:&ldo;在这种地方也能睡着,我真是太佩服自己了。&rdo;我环视周围,寻找着弟弟的身影,同时观察着工艺大楼。春不在,大楼也没有起火。我隐约记得春曾经站在那片水泥墙边,但那里也没有留下春的任何踪迹。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切是否真的发生过。
&ldo;你……&rdo;我站起身,&ldo;还是来了。&rdo;
&ldo;我担心春。&rdo;她的行动准则永远只有一条。
&ldo;春去哪儿了?我记得好像看见他在那个拐角的地方出现过。实际上我们是来抓那个纵火犯的。那里有一栋大楼,就是那个细长的十层高的。那里有可能会被放火。&rdo;我说得比平时要快很多,头依旧沉沉的,为了赶走这沉重感,我强迫自己飞快地说着。
乡田顺子叹了口气,她的气似乎永远叹不完。
&ldo;你好像有了什么觉悟。&rdo;
&ldo;我已经做好觉悟了。&rdo;看着她认真的表情,我开始惊慌。并不是因为被美女凝视,而是我知道,她的觉悟一定不会是令人愉快的事。
&ldo;其实,他恳求我不要告诉泉水哥。&rdo;
&ldo;被谁?&rdo;我嘴上这么问,但心底却早已有了答案。
&ldo;被春。&rdo;
&ldo;到底不要告诉我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