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修没吭声,很平静地看着左齐跑进球场里去了。
这一会儿功夫,邢修觉得左齐就是一个二世祖,起码不是一个仔细人。他那天在火锅店视线全在娇艳的鹿冬冬身上,根本没有注意自己,所以刚才也没有认出自己。
段如龙正捧着左齐给的烟看,嘴里嘟囔着这烟得多少钱?没见过,还是英文的。邢修故意说:“那你过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段如龙摇头:“肯定是好烟,他你知道是谁吧?”
邢修做了一个惊诧状:“学生会主席?团委书记?”
段如龙摆手说:“哎呀什么呀,他叫左齐,裕隆集团的公子。裕隆集团知道吗?就是他家的。”
裕隆集团涉及能源地产百货等各个行业,是很有名很有实力的大公司,邢修问:“你什么时候攀上这高枝了,改明个说不定能跟着他飞黄腾达呢。”
“嘁,没有的事,这家伙也就是把钱不当钱,整个钱多,他跟谁都一样,给一包烟算什么,他乐意了包酒店让全班同学吃喝玩乐一条龙都有,喏……”段如龙说着抽出一支烟递给邢修,邢修说自己不吸烟,段如龙笑笑说:“不吸烟好,你能省钱。哎我问你,你说这一鲸落万物生,是个什么意思?”
不知道段如龙为什么忽然问这样的问题,邢修摇头这问题太深奥,不懂。
段如龙说:“我昨天去那边,在路上听张炎啸和几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话,他们议论好像是说,不是说一条鲸鱼死了它的尸体可以供养万物,而是说一条鲸鱼死了供养它的万物才能逃出生天,我仔细一琢磨,似乎是这个道理。”
邢修没兴趣听段如龙这些道听途说,他试图安静下来让自己能回忆起上节课老师讲的内容,而段如龙不停的在他耳畔翻来覆去的说话,实在让他有些心浮气躁。
过了一会,换岗的时间到了,接班的人已经来了,邢修准备离开,下午还有一节课要听,他在学校不远的地方租了房子,现在还要回去换衣服。
就在这时,左齐带着十来个人从球场那边过来,段如龙几个问左齐这些人是干嘛去?有人回答说左大少爷请大家喝饮料,段如龙叫道那怎么也得有我一份吧?
左齐笑说大家都有份。几个保安和左齐那一帮人都笑了起来。趁着他们到了校园外面,邢修从门岗里面出来绕过了几棵大树,顺着草坪一溜烟的没影了。
这已经是邢修在教室里旁听的第若干次课了,他已经积累了一些蹭课的经验,而班级里总有人请假或者旷课,老师们也不查人点名,无形中也给邢修制造了一些机会。
下课后邢修还是在厕所里待了一会,等学生们开始四下走动他才出了教学楼。远远的他看到左齐和一些同学在前面的路上说笑什么,邢修不想和他们碰面,就钻过树荫藤蔓拐到了旁边的小花园里。
这些密不透风的藤蔓天然的起了一个遮挡的作用,邢修顺着拱形花架往前慢慢的走着,看着落日余晖,他坐在廊坊下面对着夕阳看,这时听到一个女的脚步声慢慢的传了过来,高跟鞋轻磕着地面发出的节奏,这女的是走走停停的。
果然,这个女子是在和人打电话,她在绿茵茵的藤蔓那一边,邢修坐在这一边,因此她丝毫没有防备有人在听她的通话。听声音,这女的很是有些娇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男朋友说情话的缘故,她娇嗔着反复说类似于“明白了”“我也想你”“晚上睡不好,梦到你了”之类的话,可以想象到她这时有多么的万种柔情。
邢修听了刚开始感到好笑,后来有些羡慕。一帘之隔的女子说到了动情处,也不离开,只是用脚后跟在地上不住的踩,发出了“哒哒”的响动,接着她就是嗤嗤的笑,要么就是低声的耍小脾气。再后来,就说一些“坏死了”“都怪你”“你马上的功夫真不错”“每次把人都弄得要死要活的”“下面疼”。
邢修听的有些愕然,虽然他只有和两个女人一起的经验,但这种对话无论如何都能明白究竟是在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再听下去有些不礼貌,可是要起身离开,又怕那边的女人听到了响动,那会更加的尴尬。
这女的越说越是大胆,由一开始的软语呢喃到了露骨直白,让邢修听的心惊肉跳,他觉得自己很是矛盾,简直就想掀开藤蔓看看这个女人到底长得什么样。
“哎呀,今后还得多指教啦……嗯,我知道你不容易,是,是……他不会知道的吧?那你要多当心,没让他看出来……我也想你,等你爱我呢,是,全身都想你……”
和这女的对话的男人已经成家了?那这个“他”就应该是她才对,是男人的老婆?可是指教从何谈起?
邢修莫名想起了段如龙说的女人想要和情人教授结婚的那件事,难道和这女的通话的是学校的哪个老师?
果然,和女的接下来开始说一些学校里的事情,还有系里的事情,林林总总、点点滴滴,甚至开始指名道姓起来。
不过她说的这些人邢修都不清楚。正在这时,远处有人叫了一声“休红,孙休红!”,这个打电话的女子答应了一声,对着手机说:“那先拜拜,嗯,吻你——全身。”
这个女人是孙休红?
顿时孙休红走路时那种姿态摇曳四处放光的模样很形象地闪现在邢修的脑海里,想着她平时有人没人总是带笑的脸还有一直扭动着的腰肢和屁股以及丰满的胸,邢修心里“噌噌”地就冒出了一股邪火——还吻你全身?老子干死你这个骚货!
邢修也不知道自己在愤懑什么。外面有一男一女已经和孙休红开始说话,而孙休红说话的声音和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也完全的不一样了起来,字正腔圆的。邢修心里又骂了一句装逼犯真会装蒜,觉得这个孙休红其实应该是学表演的研究生。
这三人没有说几句话,就分开了,邢修站了起来,很快的到了长廊的一端,果然孙休红婷婷娉娉的在前面走着,她穿着一身套装,上半身看不出来,下半身那样式简单的裤子却被丰腴的臀部撑的鼓鼓的,想起她刚刚通话时候说的那些近似浅吟低唱的语句,再想想她脱光了和哪个教授在一起销魂蚀骨婉转求欢的样子,邢修不由的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捏紧了拳头。
孙休红已经不见了,邢修有些恋恋不舍意犹未尽的从幻想中拧回身子,懵然看到那个叫马奎的推着自行车和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在走着。
这女子是冯欢。
今天自己真是撞邪了,脑子有些不清醒,刚刚叫孙休红的可不就是冯欢的声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