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时的天气很好,暮春的水汽还未散去,满溢在初夏的阳光中,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湿湿暖暖、黏糊温柔的感觉。在这种天气中,不论是谁都愿意自甘堕落成一条废柴的。
顾然和息岳懒洋洋地躺在商业街的长椅上,浑身瘫痪似地晒着太阳——就像两条想要把自己脑子里多余的水分烤干的废柴一样。
他俩虚着眼闲极无聊地扫视着过往的行人,视线偶尔也在漂亮妹子的驻足不前。
“好丢人呐,居然当街葛优躺……”顾然捂着眼睛说道。
息岳惬意地摸着肚皮,另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挥了挥,说道:“别在意这些好吗?更丢人的事情你又不是没做过。”
“……我这辈子做得最丢人的事大概就是认识你这王八了!”顾然骂道。
随后二人又陷入沉默,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过了一会儿,顾然朝不远处银行前停着的运钞车努了努嘴,问道:“这运钞车里有多少钱?有多少人守着?”
息岳仿佛快咽了气一样拖音迈调地回答道:“别问了,这看脸。看你这样子就像是得了手也跑不掉的。”
“好无聊啊……”顾然再度把手盖在额头上。
嗯,这真是一个无聊的午后,两个刚刚在沙县小吃吃饱了没事干的败犬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淡。
前两天江东大学放暑假了,宿舍楼全数关闭,自己家那条路因为上次的“管道煤气爆炸事件”进行了全面整修,到处都是咣咣咣的施工声,根本没法住人,小店也开不下去,顾然没有办法,只好跑来成天跟着息岳厮混。
“说起来你这新人还真是做成了不得了的事呐。”沉默了一会儿后,息岳再度用悠哉的语气开口道:“睡梦与幻觉之神许普诺斯可是个大人物,历代封印这种级别恶魔的前辈都是能上编年史的。”
那天晚上,在最后关头顾然和毕灵枫终归还是赶上了。顾然做梦都没想到就他妈在他上课的教学楼地下室里居然会隐藏着一座祭坛!当他们赶到的时候里边儿整齐地躺着三具死去灵魂的植物人,地上还零散地画着各种耀眼光芒的魔法阵。地下室中间的那个最大的六芒星上红光大作,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玩意要爬出来。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这群恶魔的整个计划都是错误的,他们解封的传说中执掌睡梦与幻觉的神灵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当时顾然和毕灵枫想尽办法百般阻挠,想要阻止这家伙解除封印,结果都毫无悬念没什么卵用。正当他俩万念俱灰的时候,封印中居然跳出来的居然是——一只大飞蛾?!
当时的顾然一脸蛋疼地望着这只四处乱飞卖萌的蛾子,这玩意儿就是上古时期遗存下来的神灵?!神你大爷!
随着这只会四处乱窜撒欢还有卖萌的飞蛾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块钢铁铸成的碑,碑文上的意思毕灵枫翻译了一下,大致说的是古希腊那会儿有个叫奎托斯的传奇猎魔人,因为老婆孩子被当时还叫众神的恶魔给弄死了,一怒之下化身为超级龙傲天,日天日地狂扁众神,就差没把奥林匹斯山翻个面倒插过来了。这个号称睡神修普诺斯的倒霉孩子刚好被奎爷找上门,被打得连他亲爹宙斯都不认识,神力尽失,最后干脆自愿逃进封印里做起了鸵鸟。这千八百年因为闷在封印里太无聊,所以才想溜出来转悠转悠。
不过据说那位日天日地日宙斯的猎魔人前辈后来过得也不怎么好,因为弑神弑得太欢,最后干脆堕化成了恶魔。当时被他揍怕了的众神还给这位奎爷取了个封号,叫战神。
望着这只欢实地在空中飞舞的小家伙,顾然和毕灵枫面无表情地把它又摁回封印中,无语地结束了这位神灵大人短短五分钟的自由生涯。
顾然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依旧忍不住蛋疼地对息岳说道:“讲真,那种货色你就算找个倒霉催的普通妹子,兴许都能在极度惊恐的情况下把它当蟑螂给拍死……那一定是我这辈子最轻松的猎魔了。”
“别这么说啦,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谦虚?”息岳依旧有气无力地挥着手,“哦对了,我把事务所钥匙给你,晚上我约了人,可能不回来了。”
“切!看你那副样子就晓得晚上一定是去干什么男盗女娼的事情。”顾然撇了撇嘴接过钥匙。
“少他妈乱说!”息岳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如果可以的话我真他妈想把你扮成我的样子丢过去,这样好歹我还能多活一个晚上,可惜你再怎么打扮也没法变成我这么帅!”
打完之后,他站起身,也不管一旁的顾然,抖了抖他那件白色的旧风衣径直离去了。顾然其实很想吐槽这么热的天还穿着风衣的人是个什么心态。
望着息岳离去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顾然晒够了太阳,也站了起来,寻思着去什么地方消磨掉剩下的大好时光。
唉,这种大好时光同龄人都在撩姐把妹,他却连个可撩的都没有,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他想起了毕灵枫,这货放假之后就没见过面了,据说是全家去澳村旅游了。毕竟富家大小姐,和他这穷逼果真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穿进街边的巷道中,准备抄近道会息岳的事务所,正走着的时候,他原本游离的目光本能地汇聚在一个地方。
卧槽!
只见不远处的地上居然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串项链,看那样子似乎是……金子做的?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