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鲤趁温九娘拖延捉虫司,早已带着陈六幺翻窗混进闹市。
温九娘遭遇这般大的变故,心智蒙蔽,聪明反被聪明误,少年郎生生将其算计死。
醉春楼这潭水如此之深,谁敢令之清澈啊,不怕藏在淤泥间的老王八给人看到吗?
她越信誓旦旦,死的越快。
无论赵汝愚在醉春楼这场风波扮演怎样的角色,顶多算收拢收拢线头,使之局势清晰一些,哪敢触犯众怒?
沈鲤而今想来,估摸赵汝愚真正目标乃彭洞之,兼且让秦振入局。
抓着陈六幺手臂,七拐八拐,穿过巷弄,豁然开朗。
一路行来。
留意两人的视线不少于二十道。
遥望这片开禧城内的小湖,少年郎说道:“你我或许走进死局了,怕不怕?”
陈六幺很坦然,反问他:“难道留在醉春楼我就能活?”
沈鲤酣畅笑道:“我找到你,你遇见我,真真算是一桩缘分。我们心中,皆养着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我会尽全力保你不死!”
陈六幺于此时,甚至在观赏波光粼粼的湖水:“离开姐姐后,我感到体内有八头猛虎想将我撕碎。”
湖中亭子左右各有楹联。
寥寥几字。
上联:月到天心处。
下联:风来水面时。
陈六幺指着湖中亭:“那座亭子叫做月到水面亭,姐姐就是在亭子里见了礼部尚书。我却感觉,礼部尚书对姐姐嗤之以鼻,注意力反而在我身上。”
“送你两句诗。”沈鲤戴着自己携带在身的易容面具。
他这张面具和宋婉如交给他刺杀彭洞之那张,相差极多。
自然,不只自己佩戴,还将陈六幺扮作一位少年公子模样。
“何诗?”
“纵有狂风拔地起,我亦乘风破万里。”沈鲤快意道。
“好狂的诗!悄悄与你说,姐姐很喜欢你的《清平调》。”
“当然!此诗一出,这座天下合该为之一震!”
月到水面亭,琴声阵阵。
正是由于弹琴女子,沈鲤方才驻足。
琴声中有剑气。
顺着目光,陈六幺也注意到抚琴女子,见她半遮面,眉心画着芙蓉。
沈鲤轻声道:“西蜀女子,尤爱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