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是墨潋瞳先抵达隐花居,这几日天擦黑这个容色摄人的世子就一脚踏进她的门槛,让木阅微怀疑他是不是真被吓得有了心理阴影,时时刻刻惦记身后跟一个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的红衣丫鬟。
木阅微与他一人抓靠着一个枕头倒在床上聊天,在抓过枕头那个瞬间她脑子里清风过水念着仿佛有什么小事要询问墨潋瞳,但偏偏踪迹飘杳没抓到到底何事,反正就是一件细微的事。木阅微苦思半会不得其踪,后来索性不想了,反正她有更重要的问题相询。如果她预计不错墨潋瞳今晚之后就再也不会来隐花居过夜了,此时不问何时问?
木阅微目色危险望着眼前容色皎绝睡姿勾人的世子,贼兮兮问道:“你和云衍在三年前到底为何绝交?”
云衍今日竟然说墨潋瞳应当厌憎他。木阅微大略能揣测其隐意,应当就是三年前两人石破天惊发现自己对彼此的幽秘情愫,云衍如此傲岸高华之人必然产生某种自厌心理,并推己及人猜想墨潋瞳也会厌恶他。
但若这样另一个问题就会随之而来:他们怎么发现的?
躺得风情矜贵的墨潋瞳愣了一下,潋滟眸底划过异常明亮的光色,旋即蒙上怅惘的雾岚,那雾岚间浓烈的疼痛像朵明艳的花摇曳了一下,倏忽不见踪迹。
木阅微以肘撑手双掌捧脸半躺在床,俯视着倚枕高卧花面朝天的墨潋瞳,将他的神色观察了个细致入微,却不解其意:缘何云衍是那般激变迷惑颜色,墨潋瞳又是这般甜痛相间的神情?
墨潋瞳回过神来,认真盯一眼眼发绿光八卦西西的木阅微,顾左右而言他:“蓝盏石呢,我记得瑾王给了你一块蓝盏石,那个可以照明,为何还要用这烟气熏人的蜡烛?”旋即风一般起身在她屋里乱翻,不多时就翻出那个精美锦盒,一打开便亮出里面明光氤氲的蓝盏石,顿时半室生辉,一抹奇异的冷香立刻在屋子里弥散开。在这宛如甜蜜记忆一般清亮的光晕里,木阅微直直怔住,既忘记了打听墨潋瞳的八卦也忘记了阻止他的野蛮举止。
墨潋瞳似笑非笑瞥她一眼,痛快倒下来目光灼灼盯着她:“明明有夜明珠一般的照明宝物,却用那萤火之光,你将这蓝盏石收起来,是不是不想要瑾王了?你是不是对本世子生出恋慕之心,准备移情别恋将瑾王一脚踢开?”
木阅微不理会他虚有其表的自恋,呵呵冷笑自嘲,倒是挺坦率:“明明是你的王叔不要我了,他觉我的不是他的良人,准备一脚踹了我!”墨潋瞳却直直逼到她脸上冷笑:“不要花言巧语欺骗本世子,本世子还没见过踹了别人,还每晚趁她睡着偷偷摸摸来探望的。你以为本世子这么容易被你欺骗!”
什么?木阅微这一震讶,惊疑死盯墨潋瞳:“什么意思?”
看她变色墨潋瞳笑得危险且得意:“每晚你睡着,瑾王都会偷偷来看望你。可惜那个时候你正和本世子柔情蜜意相拥而眠,我估摸着他以为你已经移情本世子。你说他会不会心如死灰再也不来探你!”
木阅微终于知道这家伙为何夜夜勤勉光临他隐花居,竟然是居心叵测想让墨怀臻误会。他上次既然在定远侯府尾随看到她和墨怀臻的情状,自然也知道墨怀臻对她和墨潋童有心结,索性把这个误会玩大发。哼哼,自己情场不顺就给她也添些堵然后欣赏她痛苦的模样。这才是这行为刁邪的世子!
木阅微不理会墨潋瞳的自鸣得意,显然这个只有一段暗恋情史的家伙在感情上还很幼稚,以为拈酸吃醋这样弱齿的手段就可以离间情爱,其实这点小手段没事怡个情就够了,能被这点破手段离间的情爱本身就没什么生命力。何况墨怀臻今天已经知道云衍和墨潋童的内情,所以木阅微才不忧虑这一茬。
她只是暗自凝思:这些天墨怀臻每晚都来看她?怎么可能!他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出现?
墨潋瞳看她沉默不说话,以为自己得逞了,于是更加得意,反客为主开启冷嘲热讽式八卦模式:“本世子知道你也喜欢瑾王叔!不然为何总在睡着时使劲蹭着本世子叫他的名字?你经常跟那个缠人雪兽似的如此这般胡乱蹭瑾王吗?可是你为何蹭他又不要他!”
木阅微这下有些恼羞成怒,自己没出息的熊样完全落在这个混世魔王眼里,以后还不会被嘲笑至死?她危险地看着这个明明感情纯白还自作聪明的家伙,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抛出杀手锏反诘道:“我拉着你的袖子喊他的名字就是倾慕他?那么你每晚跟个小狗似的蹭着我叫云衍,是不是你也倾慕我的表哥?”
墨潋瞳面色一变,眸色森凉灼灼盯着她:“你果然知道!”
“你们露马脚露得一个比一个厉害,我想不知道也难啊!”木阅微毫不畏惧打个哈哈,然后眼睛一闪道,“你们三年前到底缘何断交?”看墨潋瞳沉默不语,她更加犀利明确地追击:“你们本来是好朋友,好端端的好友至交做着,怎么就突然发现了对彼此有倾慕之心?这是寻常人是发觉不了也不敢往那里揣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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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最关钥的问题。
墨潋瞳和云衍如此缜密冷静之人,绝不会无端突然发现对彼此有禁忌恋情。人总有惯性思维,做惯了朋友之人很难从中衍生恋慕之情,何况还是两个男子,绝不会脑子抽风灵光一闪就猛然知晓对彼此怀有倾慕之心,还是禁忌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石破天惊的事情让这个真相撞到他们眼前不面对都不行!所以……能是什么令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呢?木阅微颇怀期待!
她不怕无底线地八卦墨潋瞳的秘密情爱世界,反正这家伙无所不用其极地在八卦她的秘密,礼尚往来嘛!
木阅微问得开门见山,心里却算计着不披星戴月地浪费些脑细胞应该是问不出什么的,就算死一大堆脑细胞也未必问得出什么。毕竟这是这混世魔王隐藏极深的秘密。
谁知墨潋瞳坦率得差点让她闪腰,这家伙只痴呆了一会,就面色略带惘然道:“他亲我!”
木阅微先是被墨潋瞳的坦率惊了一惊,醒悟答案的内涵立马觉得青天白日下一个猛烈焦雷:什么?云衍亲吻墨潋瞳?她一直暗暗揣测墨潋瞳应是始作俑者戳破了禁忌,毕竟他肆无忌惮的性格明摆着。搞了半天竟然是明礼恪律的云衍轻薄了当初的绝色少年!我的天啊怎么可能?云衍怎么会做出这般惊世骇俗的事情!怪不得他说墨潋瞳应当厌憎他!
木阅微瞠目结舌好半晌,才结巴道:“怎么……可能!”
当下墨潋瞳似乎也想说说话,可能一个人守着一个秘密太久。他望着屋顶眸底一片怅惘:“我们去城外山庄避暑顽耍,躺在溪水旁的大石头上聊天,他亲吻了我。”
木阅微傻愣半晌,最终目光落在墨潋瞳宛如精魅的倾绝容颜上,立马若有所悟,于是自我感觉良好道:“唉,看来定力最大的还是菇凉我,你在我身边躺了这么些天都辣么安全,本姑凉对你无动于衷坐怀不乱!”
墨潋瞳斜斜睨她一眼,回应简练干脆:“那不一样!”
木阅微瞪眼:“有什么不一样?”
墨潋瞳慵懒地散发鄙视:“你对本世子坐怀不乱是因为你胆小如鼠,根本不敢肖想本世子。那一次在定远侯府你刚刚钻到瑾王叔怀里,立马就对他又咬又蹭,本世子也没看见你坐怀不乱。”
木阅微直直逼到他脸上,神态同样鄙视:“本菇凉不是不敢肖想你,是不愿肖想你。你这青涩小妖孽也就能把和你一样纯情的云衍搞得神魂颠倒,对本菇凉没有吸引力。”
墨潋瞳认真想了一会,好奇疑问:“你为何不对本世子动心,那么多人做梦都肖想本世子?”他倒是能看透木阅微对他光风霁月,和那些一看见他就当地打滑恨不得扑到他怀里的女子两样。
对他的绝对自恋,木阅微翻个白眼亦以绝对自恋反击:“本姑娘太过智慧冷静,你这样的纯情孩童道行太低,没有足够的魅惑底蕴让菇凉我冲破这冷静藩篱。一个最简单的事实就是,菇凉我看你这张脸虽然漂亮得绝无仅有,却一点都不想亲吻,更不想推倒。对我来说,你不性感!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