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朝中若无人敢言,此乃败亡之相。国有诤臣不亡其国,家有诤子不败其家。”
说话时,高信抬起头,直视朱元璋,“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元璋眯眼瞧着高信,慢慢开口,“吴王,你说,郭家该不该死。”
朱允熥深吸一口气,正色道,“郭家该死!孙儿看不到郭家的半点悔过之意,却见得福州百姓,如何的水深火热。国有诤臣不亡其国,确实不假。但孙儿以为,劝谏君主,也要看是为公而谏,还是为私而谏,”
“臣为公而谏!”高信急忙为自己说上一句。
朱允熥丝毫不让,“既然为公,你见得天下百姓了?从京城往福州,不过千里之路。沿途,却是数不尽的灾民。”
“这郭桓,是户部侍郎,本主天下钱粮。为官却不为政,大明的灾民,他又何曾见着。高大人,你又何曾见着。你是礼部尚书,却不知何为大义。孤若是你,深以为耻,不敢苟活于世!”
堂中,鸦雀无声。
只见朱允熥一口气说完,拂袖转身,“皇爷爷,这高信替郭桓开脱。其中缘故,还请详查。”
高信憋红了脸,“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朱允熥怒道,“只心为国,又怎会不顾天下百姓。郭桓在一时,天下百姓便苦一日。你苦读圣贤,殊不知民为天下之本。圣人云:惠民者,广泽。误民者,同误国,此为小人也!”
“好!说的好,吴王说到咱们心坎儿里去了。”蓝玉拍手大叫。
“皇爷,这郭桓该死,谁都开脱不得。”
“殿下此言差矣,滥刑者,不久天下。君子当以仁治国,以义治天下。”国子监祭酒张怀平,这是一个老夫子。得宋濂举荐,入国子监。
平日里,常与朱标开学讲经,两人互以为师傅学生。
朱允熥深拜,“先生所言不假,却也是祸言。何为仁,何为义。君子居其位,却不思天下,此为不仁。不思以救天下苍生,此为不义。”
“皇爷爷首建大明,救万民于水火。日月之国,皆起于洪武,天地之间,尽归于大明。如此德政,这便是天底下最好的仁义治国。”
人群里头,蓝玉着急的很,几次都想出去,为朱允熥说上几句。
詹徽慢慢走出来,“陛下,臣觉得,吴王说的不错。诸位大人,怕是在朝廷里待久了,看不到百姓的疾苦了。肚子里的圣贤书,可不是在这个时候,用来诡辩的。”
接着,詹徽提高音量,“臣,请斩郭桓。”
朱元璋坐在最上头,瞧过了热闹,便也开口,“还有谁,有话说的。想说啥,就出来说。憋在肚子里,可别憋坏了。”
“詹徽说的对啊,你们那些个圣贤书,都用在应付咱这儿了。”
接着,朱元璋缓步走下来,紧盯着每一个人,“咱是老了,可咱还不瞎,咱也没老糊涂。咱这心里头,跟明镜似的,谁忠,谁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