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给皇后请安,徐婉宜自然是早早地起身了,宫女们伺候皇帝穿戴,徐婉宜散着发,趿着鞋,眼神缱绻,给皇帝抚平衣袖。
皇帝看徐婉宜素面朝天的模样,心中一动,并不急着上朝,牵着徐婉宜的手,让她坐到了妆台前。
徐婉宜虽然不明其意,但依然乖乖照做。
铜镜里,皇帝正在为徐婉宜画眉,神色温柔,下手轻缓,像是在易碎的琉璃上作画一样小心。
本来为贵妃上妆的宫人见到这一幕,识趣退了出去。
翠微、翠缕会心一笑。
徐婉宜忍不住莞尔,打趣道:“陛下,今天怎么有这样的闲情趣致?”
皇帝手上动作不停,“朕不过是效仿昔日张敞,为妻子画眉。”
《汉书》记载张敞和妻子恩爱情深,妻子幼年时受伤,眉角有了缺点,张敞就每天给妻子画眉后才去上朝。
“瞧瞧,好不好看?”
徐婉宜打眼望去,皇帝画的是月棱眉,并没有生手的滞涩,反而运笔纯熟。
徐婉宜取笑道:“想不到陛下还会画眉,想来是在别的娘娘那练出来的本事。”
皇帝将青黛丢回匣子里,“又恼了不是?朕这是头一回。”
徐婉宜只说这一句,看了看外头天色,“陛下也该上朝去了,可别误了时辰。”
德全此时转进殿内,低声提醒道:“陛下,时候不早了。”
皇帝又嘱咐了一句,才离开妆镜前,“虽说已经是春日里,但还有倒春寒,好好伺候娘娘。”
翠微福身道:“奴婢明白,一定不冻着娘娘。”
皇帝走后,宫人们鱼贯而入,为贵妃净面、梳妆,徐婉宜还困着,半阖着眼任人摆弄。
等到收拾停当,翠微轻声道:“娘娘,可以了。”
徐婉宜才醒过神。
到坤仪宫时已经是妃嫔齐聚,见贵妃来,众人起身下拜,徐婉宜袅袅给皇后行了一礼,走到位置上坐下,叫了起。
淑妃见徐婉宜的眉和往日都不同,笑道:“贵妃今日的月棱眉好雅致,是哪位宫人这样巧手?”
徐婉宜抚了抚鬓边,微微含笑,道:“淑妃好眼力,不过并不是宫人画的。”
不是宫人,看样子也不是贵妃自己,皇帝又歇在重华宫,是个人都知道是谁为贵妃描眉,一下子众人的脸色变得精彩纷呈起来。
皇后也隐隐凝重,即便自持身份,觉得和妾妃争风有失中宫威严,心里也不免五味杂陈,明明白白地感觉到贵妃的威胁。
淑妃接过话,笑道:“陛下与贵妃情笃,旁人怎么羡慕也羡慕不来。”
毕竟皇帝可没有待别的妃子这样温情过。
章采女被嫉妒、愤恨冲昏头脑,险些脱口而出一句“妖妃”,见徐婉宜侧脸冷如霜雪,又默默把话咽下。
皇后此时道:“眼瞧着就要选秀了,来了一茬新人,宫中还是要花团锦簇些才好。”
皇后对徐婉宜一枝独秀很不满,但又不屑于下场相争,偏偏宫内这些不是墙头草就是死透了,只能从外头引几个人进来给徐婉宜不痛快,能分庭抗礼最好。
皇帝能宠贵妃,自然也能宠其他人,翻过年,徐婉宜都二十二了,哪里能和那些豆蔻梢头的比呢?
徐婉宜淡淡一笑,听出皇后话语中的意思,也不接话。
倒是淑妃打圆场,“新人入宫,臣妾等一定和新妹妹和睦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