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作者在旅行途中偶尔遇到一位有趣的纽约绅士麦克威廉士先生,这篇故事是照他的口述写的。
啊,我离了本题,给你说了半天膜性喉炎这种可怕的不治之症在城里到处传染、把所有的母亲们吓得要命的情形,现在再回到本题来谈吧。我叫我太太当心小皮奈罗比,我说:
“亲爱的,我要是你,我就不让那孩子嚼那根松枝。”
“亲爱的,那有什么害处呢?”她说。可是同时她却准备把那根松枝拿开——因为女人们哪怕是听到分明非常有道理的意见,也非和你强辩不可;这是说结了婚的女人。
我回答说:
“宝贝,谁都知道,松树是最没有营养的木头,小孩子最不宜吃。”我老婆正要伸手去拿那根松枝,一听我这话却偏偏把手缩回来,放在膝盖上。她显然愤怒地抬起头来,说:
“老伴,你不会这么糊涂。你明知不是那么回事。大夫们都说松木里的松脂精对背痛和肾脏都有好处呀,”
“啊——原来是我弄错了。我不知道这孩子的肾脏和背脊骨出了毛病,我们的家庭医师主张用……”
“谁说孩子的背脊骨和肾脏出了毛病?”
“亲爱的,你的话里有这个意思呀。”
“瞎说!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啊,亲爱的,你说了还不到两分钟哩,你说……”
“管我说的什么!你别管我是怎么说的。孩子嚼一嚼松枝根本没有妨碍,只要她高兴嚼,这你也很明白,偏要让她嚼。哼,怎么样!”
“别说了,亲爱的。我现在明白你这番道理的说服力了,我今天马上就去买两三捆最好的松枝来。只要我活着,可不能叫我的孩子缺少……”
“啊,请你快去办公吧,让我安静安静。人家随便说句什么话,你也非抬杠不可,老在那儿吵呀、吵呀、吵呀,吵着吵着,你简直就不知你说的是什么,你老是这样。”
“好吧,就算你说得对。可是你最后那句话不大合逻辑,你说……”但是还没有等我说完,她一转身就走开了,把孩子也带了去。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她脸色发白地望着我说:
“啊,莫第摩,又是一个!小乔治·戈登又染上了。”
“膜性喉炎吗?”
“膜性喉炎。”
“他还有希望吗?”
“绝对没救了。啊,我们怎么得了呀!”
过了一会儿,一个保姆领着我们的皮奈罗比来道晚安,并且伏在母亲怀里照例做祷告。正说到“现在我就去躺下来睡觉”,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我的老婆把身子往后一靠,好像突然得了死症的人那样。可是她马上就站起来,手忙脚乱地干着一些由恐慌引起的事情。
她吩咐把孩子的小床从育儿室搬到我们寝室里来,她亲自跑去监督着执行这道命令。当然她是把我带着去的。我们很快就把一切安排好了。我老婆的梳妆室里给保姆搭了一张临时铺。可是这下子她又说我们离另外那个孩子太远了,万一他在夜里也有什么要发病的情形怎么办呢?——于是她脸色又发白了,真可怜。
然后我们又把小孩的床和保姆的床搬回育儿室里去,在靠近的房间里给我们自己搭了一张床。
可是我太太马上又说,万一小娃娃又染上皮奈罗比的病怎么办?这个念头又使她心里添了一种新的惊慌,于是我们大家一齐动手把孩子的小床从育儿室里再搬出来,也嫌不够迅速,不能叫我老婆满意,虽然她还亲自帮忙,而且在她急得要命的动作中,几乎把那小床扯得粉碎。
我们搬到楼下来,可是那儿没有地方安顿保姆,而我太太又说保姆的经验是有非常大的帮助的。所以我们又往回搬,连捆带包,再搬到我们自己寝室里;我们觉得很高兴,就像遭过风吹雨打的鸟儿找到了它们的巢那样。
我太太又赶快跑到育儿室里去,看看那儿的情形怎样。她一会儿就回来了,心里又起了一种新的恐惧。她说:
“娃娃怎么会睡得这么酣呢?”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