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亲爱的,&rdo;她跑到他跟前,两条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ldo;出了什么事儿啊?&rdo;她克制不住自己了。她无法再忍下去了。
他看上去要发火了,她也知道自己又错了。
&ldo;出事儿?听着,凯丽,我只是必须得出去一下‐‐&rdo;
&ldo;那你就去吧,&rdo;凯丽欢快地说道,并且放开了他,&ldo;别做出这样滑稽的样子!谁都会以为你要永远离开我了呢。你不会把你的新娘扔在这儿一个小时吧,会吗,奎因先生?&rdo;
&ldo;别像个傻孩子似的!&rdo;他先吻了她的鼻尖,然后吻了她脸颊上的酒窝,最后吻了她的上下唇弓,&ldo;一定要当心,小家伙儿。&rdo;他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ldo;埃勒里!回来‐‐&rdo;
她听见外面的门呼地关上了。
凯丽缓缓地坐到一张床上。她的头疼起来了。空白。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也没想。干坐着。要么还是起来做点事情。只是不要想‐‐花儿。
对啦!他烦恼就是因为这个!他忘记给她买花儿了。
他为此感到很惭愧。于是,他就表现出很不舒服、很不自在的样子,只是因为他心里感到惭愧而已,除此之外别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她的想象罢了……他这是下楼给她买花儿去了。他可能要带回来好几盒子鲜花和好几桶香槟,然后他们会在这城市高高半空中的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吃晚餐……埃勒里&iddot;奎因先生和太太,相亲相爱地坐在世界之巅!
她呼地一下子倒到床上,手脚四伸、舒舒服服地躺着,打着哈欠,笑着。不过那不是困倦的哈欠,却是兴奋的哈欠。
凯丽紧忙脱掉衣服,用冰凉的水冲了澡,重新梳理了头发,再化一遍妆,然后换了一身衣服穿上‐‐一条系红色宽皮带的裙子,一件农家女样式的条纹衬衫,那条纹的颜色不仅非常能烘托她眼睛的色彩,而且也把她的肤色映衬得更加鲜明亮丽。
时间还早。也许吃过晚饭以后,他们可以去百老汇散散步,然后再回饭店。她应该戴上那顶饰有羽毛圈的平沿小草帽……
她打开行李包。衣服都压皱了,不过到明天早上它们都会在衣橱里舒舒展展地挂好了。她把衣服一件一件地往衣架上挂着。就在这时,她又忽然想到一件事:他根本连一只手提包也没带呀。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他们出逃,然后结婚……。
她脸上又泛起红晕。她把几个袋子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赶紧把粉扑装起来,把雪花膏、除臭剂、香水和花露水都放进了浴室的小橱子里。这些东西绝不要摆在明面上、或装在专门放化妆品的小手提包里。女人应该把这类化妆用品统统都藏起来‐‐特别是已婚的女人们尤其应该这样。
他应该不会‐‐永远也不会‐‐看到她脸上浓施脂粉、头发束在难看的发网中的样子。她会让面容永远保持清新……让他总是感到惊奇……
真傻呀。太孩子气了。她的心态似乎有点不大正常吧。只要他爱她,这些地方怎么样又有多么大的不同呢?
人家倒是说过,这些方面做得好坏,结果会有所不同。她原来是不大相信这种说法的,从来没有相信过。然而眼下她脑子里这些谨小慎微的荒唐想法儿又是因何而起呢?会不会是因为,在她心底深处,她并不能绝对肯定他是爱她的呢?
所有袋子里掏出来的东西都收拾完了,她那件最漂亮的睡衣摊在一张床的床脚上,旁边地上摆着她最可爱的一双拖鞋。凯丽这时才发现,快十一点了,他已经出去两个小时了!
她到起居室靠着一扇敞开的窗子坐了下来,点燃一支烟,整紧了眉头沉思着。过了一会儿,她拿起电话。
&ldo;我是奎因夫人,&rdo;凯丽的话刚一出口,便为如此轻贱地称呼自己而不禁一阵颤抖,&ldo;刚才奎因先生有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或者捎过口信儿?&rdo;
&ldo;没有,夫人。&rdo;
&ldo;谢谢。&rdo;
她轻轻撂下电话,眼睛看向窗外。
窗上的短纱帘在微风吹拂下轻轻飘动着。外面是个&ldo;u&rdo;形天井,他们这两个房间位于这&ldo;u&rdo;形的右侧。对面那一侧房间的窗子都黑着灯;然而,将这&ldo;u&rdo;形相对的两侧连接起来的那一面、紧靠凯丽这间起居室的那个房间却亮着灯。那个房间跟凯丽这间起居室的外墙正好相接于这&ldo;u&rdo;形的一个直角上,而这两个房间的窗户看上去直线相隔只有七、八英尺远。
那房间里有人,凯丽无事地闲想着;那房间的窗子也是打开的,并且在那拉上的窗帘上,她还看见在那房间里走动的人投下的不规则的影子。
不过随后那房间里的灯就熄掉了,而且只过了一瞬间,凯丽注意到那窗帘晃动了一下。
再糊弄自己也没有用了。他没有去买花儿。他去了这么久,要是买花儿,一暖房的花儿都买回来了。他是去做别的事情了。那么能是什么事儿呢?这时候去办是否合情合理呢?唔,等他回来的时候,她会高兴得掐死他的!
对了,也许他受伤了。可能他就是去买花儿,或者去安排一次令人惊喜的宴会,却被出租车撞倒了,要么就是滑了一跤把腿给摔断了,要么‐‐要么‐‐不,不会的。要是那种情况,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即便没人通知她,她也会知道的。不会是那种事故。不会是任何事故。他就是走了,是故意离开这儿的。